为了让驾驶更安全，你愿意向汽车公司出卖你的隐私数据吗？
如果某一天，汽车公司告诉你，为了保障驾驶安全，他们需要收集你的隐私数据，包括车上的实时录像，你会同意吗？汽车制造商正在想方设法监控你的一举一动，但最可怕的是你可能没法拒绝。
今年年初，科技公司赛轮思（Cerence）的高管敲响了纳斯达克开市钟，随后与投资者、汽车制造商代表举行了会议。在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提出了帮助汽车公司在五年内实现收入翻番的方法：记录全世界司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每次皱眉，然后出售这些数据以获取利润。
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汽车作为发达国家的代表——象征着自由和自我表达。人们可以在车里分享初吻，在下班后独自哭泣，以及安抚不安的婴儿入睡，这里让他们感受到自我和控制感。不过，随着赛轮思展示PPT的公开，汽车的第二个世纪将有很大改变。
汽车监控系统将做什么？
这家位于马萨诸塞州伯灵顿的公司远非家喻户晓，但根据投资文件，他们的技术（包括麦克风、虚拟助手和环视摄像头）已经安装在超过3.25亿辆汽车上，每月通过这些技术向云端上传超过1亿份数据。很快，赛轮思宣布正在计划将车内摄像头与情感检测AI连接起来，以深化数据挖掘操作，这些摄像头将监视司机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以便在任何时间确定他的情感状态。
该公司首席技术官普拉泰克·卡斯帕告诉投资者：“我认为这些数据是赛轮思尚待开发的潜力。我们所关注的是如何与汽车制造商分享这些数据，并帮助他们转化为利润。”
根据这些公开的文件和高管的采访记录，在接下来的两年里，赛轮思、Affectiva（一家基于情绪识别技术的AI科技公司）、Xperi和Eyeris等公司计划与汽车制造商合作推出汽车情感和物体检测系统。他们的计划得到了欧盟法律的支持——欧盟一项法律规定到2022年中所有新车都必须配备基本的驾驶员监控系统。最近美国参议院也提出了类似的法案。
对于公众和立法者来说，汽车制造商把这种系统作为安全功能来销售。这些公司表示，如果一辆汽车能在车祸发生前立即察觉到司机在生气或是在看手机，车载人工智能可能会在下次监控到类似行为时发出警告。或者，如果它能确定儿童在后座的位置，汽车在发生碰撞时可能会更有效地展开安全气囊。
但安全性只是吸引力之一。这些系统还具有获取行为数据的巨大潜力，谷歌、Facebook和其他资本家可以利用这些数据来做广告定位并影响顾客的购买习惯。
Affectiva的首席营销官加比·齐泽菲尔德说，汽车制造商和广告商已经深刻地认识到，随着使用自动驾驶系统和嵌入屏幕的汽车越来越多，“在娱乐环境中，你车上的乘客都是被俘虏的观众。”
Affectiva于2009年从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分离出来，一直是情绪检测AI领域的领先者。该公司擅长市场营销和消费群体分析，一些大品牌会与它合作，以衡量焦点群体对广告的反应。但在过去的四年里，该公司将大量精力投入到开发座舱监控系统上，并与起亚、宝马和保时捷等汽车制造商合作。他们还将这项技术推销给拼车公司，并在产品手册中指出，乘客可能愿意被汽车记录下来并分析他们的情绪，以换取免费或打折的旅行票。齐泽菲尔德说：“从盈利角度来看，这些数据对广告商来说非常有价值。”。
竞争对手Xperi和Eyeris也在研究如何利用其产品收集数据，或帮助汽车制造商实现利润转化的方法。
关于驾驶员和乘客的知情权
这些科技公司都辩称他们只是创造了产品，汽车制造商才决定如何使用这些系统，收集哪些数据，如何在内部处理这些数据，可以卖给谁，以及是否与客户共享这些信息。
除沃尔沃外，所有涉及这个事情的汽车制造商，包括通用汽车、丰田、本田、大众和起亚，要么没有回复媒体的采访，要么拒绝回答有关如何将其收集的数据告知驾驶员的问题。沃尔沃公司的一位官员表示公司目前还没有整合乘客监控系统或使用情绪识别系统的计划。
今年1月，欧洲数据保护委员会发布了关于联网汽车数据使用的准则。他们规定，除其他限制外，未经驾驶员或乘客明确同意，任何个人识别信息不得离开汽车，且汽车收集的数据不得超过安全系统所需的，或者车主已明确同意的其他功能所需。这样的话，汽车制造商们很难在欧盟部署他们在美国和亚洲市场开发的监控系统。
美国是另一回事。从《公平信用报告法》到《联邦贸易委员会法》，都提供了防止公司过分和反复地滥用车内监控系统所收集数据的法律规定例如，根据《公平信用报告法》，汽车制造商必须在向驾驶员的保险机构提供某些信息之前通知其客户。
但联邦贸易委员会隐私和身份保护部门副主任曼尼莎·米塔尔表示，目前的法律不足以保护消费者免受即将从生产线上推出的技术的影响。她说：“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联邦贸易委员会委员建议颁布联邦隐私立法，在这一领域制定规则。”
车内监控系统对警方来说也是极具吸引力，正如福布斯详细记载的那样，警方多年来一直要求联网汽车提供数据。在美国，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警方追查这些数据，而欧盟的规定则特别考虑到执法部门在何种情况下可以获取可能证明犯罪活动的数据，例如超速行驶。
乔治亚州最高法院最近裁定，警方在获取汽车数据前必须有搜查令，但这一特定领域的判例法尚处于初级阶段，未来隐私论坛（Future of Privacy Forum）的移动和位置数据政策顾问切尔塞科尔伯特说：“如果汽车制造商担心执法部门介入的问题，他们应该从设计上考虑隐私和安全性。”
消费者的隐私权谁来保护
全球20家最大的汽车制造商已承诺对其联网汽车的隐私保护做法进行自我管理，并于2014年签署了一系列由行业制定的不可执行的准则。不过，有充分的证据表明，这些准则并不能阻止他们从驾驶员数据中获利。例如，通用汽车就是其中一个签署方。但在2018年，底特律自由新闻社透露，该公司收集了9万多名司机的收音机收听习惯的数据，试图找出人们在车里听的和他们购买的产品之间的相关性。
Affectiva、Xperi和Eyeris说表示，他们的系统都经过精心设计，因此最敏感的数据（例如乘客的实际视频记录）可以在汽车中进行处理（称为边缘处理），而不是上传到由汽车制造商或拼车公司控制的云端。
但由于汽车制造商正在制定自己的规则，他们当然可以决定他们到底想要这些数据。赛轮思在吹嘘每月从车辆上传到云端的数据量，这表明它的合作伙伴（除了汽车制造商外，还包括微软、LG和其他一些技术公司）并没有采取保护乘客隐私的技术。
以色列汽车数据公司Otonomo的首席执行官本·沃尔科夫明确指出：“如果他们在车上安装传感器，汽车制造商就一定会把这些数据导出去。”“当他们获得驾驶员的同意进行数据收集后，假如司机某天要求删除数据，那应该得到满足。但现实情况是，汽车制造商一定不会这么做。”
原文标题：Car Companies Want to Monitor Your Every Move With Emotion-Detecting AI
原文地址：https://www.vice.com/en_asia/article/m7jpmp/car-companies-want-to-monitor-your-every-move-with-emotion-detecting-ai
原文作者：Todd Feath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