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堕胎：走投无路的巴西妇女，与“不可选”的选择
译言·译眼看世界
近日，美国华盛顿爆发妇女大游行，反对美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担任人选巴雷特，原因是巴雷特在妇女生育权上持保守立场，反对妇女有权堕胎。妇女是否有“堕胎自由”，已经成为广受争议的一个话题。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国家对妇女堕胎进行限制甚至立法禁止，导致许多女性求助无门，只能转向资质不明、风险不定的“地下”诊所。堕胎法案背后，真的只是婴儿人权与妇女身体自由的博弈吗？当女性为此不惜冒上生命的危险，人权的天平上，婴儿与女性，人们会偏向哪边？
正当新冠病毒肆虐巴西，许多地区都陷入封闭时，帕洛玛刚刚为她准备秘密进行的堕胎凑够钱。
她27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去年年底，她被前男友强奸，前男友原本一直是与她家往来亲密的朋友。几个星期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那时她才刚刚为了找工作，从她的家乡巴伊亚搬到米纳斯吉拉斯州。
她说：“我不知道怎么办，唯一确定的就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巴西的堕胎法律十分严格。在强奸案件中，只有当母亲有生命危险，或者胎儿有脑发育缺陷时，孕妇才可以终止妊娠。尽管帕洛玛有权依法堕胎，但她同许多巴西妇女一样，并不清楚自己有哪些权利。她担心要是合法堕胎，她就得向警方报案——政府经常用这个计策来引导女性改变堕胎的想法。但她害怕强奸犯会报复，她对自己为什么选择秘密堕胎给出了解释："我真的很担心我孩子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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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让一切都更危险和复杂了
秘密堕胎风险很大：在没有健全的医疗监督的情况下进行，可能导致并发症，危及妇女的生命；而且这是违法的，如果被发现，妇女可能面临长达四年的监禁。
但帕洛玛别无他法，她开始为约660美元的秘密堕胎费存钱，这笔钱比巴西人均最低月收入要高三倍。本来一位医生即将从距她900公里的地方飞来为她做手术，但后来新冠肺炎使巴西陷入瘫痪，机场、公共汽车站和各个保健中心都纷纷关闭。到4月下旬，帕洛玛已经怀孕超过23周了。她回忆道："什么地方都没开门，出远门也变得很困难 ——这把一切都复杂化了。"
由于堕胎过程遭到延误，帕洛玛最后一次决定转向互联网。她偶然发现了一个名为“Milhas pela Vida das Mulheres”的网站，这个网站可以帮助妇女找到安全的堕胎渠道。
这个组织帮助她了解了自己的权利，还给她指出疫情期间仍在营业的一个合法堕胎诊所。对帕洛玛来说，这是一个幸运的转折。她说自己本来准备去一个秘密诊所堕胎："我正准备要冒生命危险，（要不是这个机构）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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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害妇女权利，“借口”连连
然而，疫情期间的许多巴西妇女却没有和帕洛玛一样的运气。早期，由于许多堕胎诊所关闭，危机严重缩减了妇女得到合法堕胎的机会。根据有关抗议者收集的数据表明， 在巴西全国76个提供合法堕胎的注册诊所中，只有42家在大流行期间仍然开放。
其中一个是尤伯伦迪亚的卫生中心，就是帮助帕洛玛堕胎的地方，那里专为性侵的受害者提供协助。" 该卫生中心的协调员海伦娜·帕罗博士说：“这次疫情已经成为侵犯妇女权利的一个借口。
桑德拉·莱特是累西腓妇女医院一个暴力女性受害者中心的协调员，该中心在大流行期间也一直开放。她说，这种大流行使弱势妇女更到诊所就诊更困难了。在隔离期间，妇女离家寻求帮助的困难更大了。"在某些案例里，施害者与她们共处一室，因此她们受了伤也看不了医生。她所在都工作中心，病人人数持续下降，尽管这里是为数不多的还开门的中心之一。
但她说，现在由于封锁已经没那么严，寻求合法堕胎的人有所增加。莱特表示："封锁期间，我们目睹了在家与施暴者同处的女性正在遭遇比平时更多的暴力。"
在帕罗医生的诊所里，寻求合法堕胎的妇女人数最近翻了一番。许多像帕洛玛这样的妇女都怀孕时间很长了，可能是因为她们在大流行期间没有得到及时的帮助。
帕罗博士说："有时，这些妇女不得不跋涉很远，这就是为什么她们到达时，孕期已经不短了。
这可能又会给妇女带来另一个阻碍——22周后能否堕胎，这个问题颇具争议，巴西卫生部反对这样做。帕罗医生说，虽然22周的限制"并没有以科学为基础"，也没有写入巴西法律，但大多数诊所都还是遵照这个限制。
帕罗医生所在的诊所为巴西可提供22周以上堕胎的医院之一。她称22周的说法为“堕胎限制”，她认为，这只是许多本来就反对堕胎的医生用来掩饰的“借口”。
“所以，如果一个女人怀孕超过22周，她如今很难在巴西找到堕胎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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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障碍，平权无期
在新冠肺炎袭击巴西之前，堕胎权就受到很多人的攻击。促进妇女权利的组织ANIS的研究员以及律师加布里埃拉·朗登说，因为全国的诊所很少，大多数妇女已经难以获得合法堕胎。在较贫穷的北方地区，生活着1700多万人，却只有两家诊所。
"许多妇女找不到就近的诊所，尤其是农村地区的妇女。"
"而且信息也缺乏——很多时候，没人告诉她们有这个权利。
她补充说，实际上，许多诊所会承认他们提供这项服务，但会"设置一系列障碍，要么拖延堕胎，要么使堕胎遥遥无望"。"当妇女到达提供合法堕胎的诊所时，人们通常会对她们充满敌意，还会言辞中带有攻击性，质问她们。有的医生会以“良心”为由，拒绝提供堕胎。
如今，寻求堕胎的妇女面临着又一个新的障碍。今年8月，政府发布了新的指导方针，要求诊所将强奸案报告给警局——即使受害者本身不愿这样做。莱特先生认为，该指令将使更多被强奸怀孕后寻求堕胎的妇女望而却步，尽管法律赋予了她们这项权利。
"多年来所做的这些工作——如今我们正眼见着它慢慢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