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族之八
那个出租车司机说：“是付发财的出租车吗？您长得这样漂亮，可要小心了，这个人没有道德，偷钱、绕道、占女人便宜，什么都干，眼斜心毒，他老婆就是个鸡，在省道边的客栈中明着是当服务员，暗地里干着不正经的职业，时不时地玩儿个仙人跳，讹诈人家一笔钱。”素素装作特别吃惊的样子问：“那就没人管她吗？”那个司机说：“民不告官不究，很多人吃了他们两口子的哑巴亏。我们同行的一个小李子，被付发财的老婆勾搭到客栈，好酒好菜大吃了一顿，然后去开房，刚进去没有一分钟，付发财老婆脱了个精光，付发财带着他二哥踹开门进去，打了小李子一顿，还要了小李子一万八千块钱，小李子放出狠话，要撂平付家，前些日子，付发财把车开到桥栏上，差一点送了命。付发财的老婆硬说是小李子下的黑手，索要赔偿金，小李子不给，付发财老婆去小李子家天天哭夜夜嚎，小李子无奈，退了出租车，去外地打工了。同在一个出租车公司，真能下得了黑手。”素素问：“这个小李子人品怎么样？我也是初到贵地，想找个实在一点的司机，尤其对这边熟悉的人，小李子如果愿意，可以到我身边做我的私人司机。”那个司机说：“人不错，就是有些酒后失德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我有他的手机号，发给您，免得他在外面打零工受罪。”司机将小李子的电话号码发给素素，素素说：“我一般不给人打电话的，他若愿意，您可以让他找我。”司机问：“怎么找？”素素递给司机一张名片说：“上面有我电话。”
到了深山中的采石场，灰溜溜地立着一个破旧的铁牌，上面写着“春来砂石厂”，机器隆隆作响，灰尘漫天飞舞。几个老头在机器旁边戴着口罩忙碌着。素素走下出租车，穿过漫天飞沙，问一个老头：“你们厂长在吗？我是来购买你们的碎石材料的。”那个老头摘下口罩，满嘴的灰尘，他擦了一下牙齿上的灰泥，吐了一口唾沫说：“那个开铲车的就是我们厂长苏子春。”老头在灰尘中奔跑着，到了铲车旁，招手，铲车下来一个瘦高的男人，二人交流了几句，那个男人急匆匆走过来，素素看到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灰尘覆盖着白了一半的头发。苏子春带着素素进了简易房搭建的办公室，屋内放着一张床，还有一个脏兮兮的洗脸盆。苏子春关闭了门窗，机器声震得房子发颤，素素将皮箱放在床上，苏子春不好意思地说：“您看，也没处坐，床垫黑的。”素素说：“站着也可以，春儿哥，目前厂子是怎么回事？我要听实话。”苏子春换了一件灰色的夹克，坐到床上说：“我的肾不好，以前在拖车总厂上班，厂子倒闭后，和两个哥哥借点钱，买了碎石机，办了个营业执照，前几年还能持平，现在年年亏损，没钱送礼搞关系，去年卖了四台碎石机，把工人的工资发了。您是来和我买料还是合作。”
素素说：“我只想帮你，如果厂子能够梅开二度，我要分红，如果打不开销路，我的这笔钱，也能让你的厂子起死回生，不过我要成为你的副职，也就是副总经理，也请你相信我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人与人贵在信任。”苏子春说 ：“我们家人胆子小，怕犯法，如果厂子倒闭了，我没钱还您，那麻烦就大了，您找找别的碎石厂投资吧，这里有十几家碎石厂。”素素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苏子春，然后很认真地说：“我是美国一家建设公司的总代理，我来开辟中国的市场。我可是专程找你的，不过这钱可是我自己的，我为什么要为别的公司注资呢？现在钱很难赚，这笔钱也是我一块一块挣来的血汗钱。”苏子春问：“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愿意帮我这样的一个落魄人？我已经负债累累，我确实不敢相信，天上真能掉馅饼。”素素问苏子春：“春儿哥，我不想瞒你，听说这里在三十年前出现过一个绝色佳人，当我来到这里寻找她的时候，人们都说很多年不见她了，几经周折我打听到她是你的亲妹妹？你还记得你有过一个妹妹吗？”苏子春惊愕地看了一眼素素，疑心重重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有过一个妹妹？”素素说：“我是冲着她来的，美人永远是世界的焦点。拿上这些钱，你先买几件体面的衣裳，然后翻盖一下自己的办公室，再招一些技术高的工人，这样厂子才能立起来，不然，很快就会自然倒闭。”
苏子春问：“你这样年轻，会认识紫陌？她死了很久了，我们全家人努力忘记我这个妹妹，但是都忘不了，大哥在临去三亚之前，给我母亲上坟，还提起我们的这个妹妹，妹妹可怜，十几岁就死了，活着的时候，被父亲殴打，被全家人嫌弃，死了，全家人都一直后悔，她是那么美丽，成绩从小学到高中，成绩总是名列前茅，而且能歌善舞。”素素问：“怎么死的，我很想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非死不可？你必须对我说实话，这实话不要带任何感情因素。”
苏子春的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流淌着说：“十六岁，那个黑色的十六岁，那年小姨家建别墅，请了很多人去帮工，正是暑假，妹妹被小姨唤去了，说为工人们送茶水。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小姨一家人说妹妹勾搭小付，让小付祸害了，妹妹连夜跑回家中，说小付那样了她。父亲找到小姨家，小姨全家人众口一词说妹妹是心甘情愿的，那不是被迫，而是自愿。父亲听了小姨一家人的话，打了妹妹，学校的同学都辱骂妹妹，妹妹不敢回家，也不敢去学校，后来她走投无路，屈服了，跟着小付偷了家里的八万块钱私奔到青岛。母亲卖掉家中的所有值钱的物件，还有四合院，到处让我们兄弟四人寻找妹妹，我们去新疆、广州、黑龙江，找了三年多，没有找到。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生活中只剩下了这一件大事，其它都不再在她心上，找天涯沦落的女孩儿，让她回家，回到这座山城，只是她此生的最后心愿。可女孩儿好像变成了风、化成了水，南下的人回来了，北上的人回来了，南下北上的人都不能带回紫陌半点消息。世界真是太大了，也许，她早已不在人世。母亲开始对这无望的寻找表示怀疑。她想：紫陌我的女儿，你若有灵，就把你的栖身之处或埋尸之所告诉妈妈。母亲祈祷神迹的显现，只有神鬼才能助她。忽一日，小付带着重病的妹妹回来了，妹妹因吃了江湖郎中的打胎药，患了子宫炎，小付带着妹妹在青岛医院将妹妹的子宫切割了。没有子宫的女人，被当成了废物。小付一家人说服了小付，让他不要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当媳妇。小付和小林订婚了，抛弃了妹妹。妹妹带病跑到小付家，给小付父母下跪，她想这辈子自己只能嫁给小付了，这是她唯一的出路。小付的母亲让人剥开妹妹的衣裳，踢打妹妹，母亲赶到后，看到妹妹如此受辱，又气又恨，和小付的母亲争吵起来，小付的母亲逼着我母亲去死，母亲一头撞死在了付家门口，此后妹妹更是被家中人视为祸患。”
苏子春再也说不下去了，失声痛哭起来，过了很久，他压抑着悲痛说：“母亲死后，家里一日千里地衰败下去，我们已经居无定所，租住在旧学校空置的食堂里，父亲把所有的怨气都爆发在妹妹身上，将妹妹毒打之后赶出家门。满怀绝望的妹妹到了小付的单位，说小姨一家人不敢指正小付强暴了她，是因为小姨父贪污了厂子里的大笔公款，所以和小付串通一气，陷害自己，自己无路可退之下，又被小付诱骗到了青岛。小姨父因贪污罪被叛了三年，小付也被单位开除了，大家没有去同情妹妹，而是同情小姨一家人。那一夜，妹妹出车祸死了。我看到破烂的衣衫盖着她薄薄的身体，衣衫血迹斑斑。我们兄弟四人想和付家血拼到底，父亲阻止了，他说妹妹的死去是最好的结局，妹妹是我们家族的耻辱。后来，小姨家和我们家成了仇敌，老死不相往来。没人去给妹妹收尸，医院自己做主，让家属签字，说将妹妹的尸体去做什么实验，我和二哥到了医院，医院说妹妹的尸体已经运到北京了。”【长篇连载】阿娜尔古丽：文学不仅仅是世界的镜子,它塑造世界的力量胜过千军万马。
作者简介：阿娜尔古丽，党员，维吾尔族。出版长篇报告文学踏着春天的脚步》，《森林城市的崛起》中国绿色时报连载。 长篇小说《森林中的红盖头》由《生态文化》连载。《守林世家》由《生态文化》连载，已经出售影视版权。中篇小说：《糖水玛娜》被中央财经大学阅读课本录用。参与《酸甜苦辣小夫妻》、《血色残阳》等影视剧。在国内期刊：《西部》、《飞天》、《地火》、《上海文学》、《天津文学》、《民族文学》、《青年文摘》、《浮玉》、《中国林业》、《国土绿化》、《生态文化》、《世界华人》、《华人》、《半月谈》、《共富天地》、《塔里木》、《读者文摘》、《楼兰》、《老爷山》、《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华北信息报》、《共富天地》、《河北教育》、《东莞文艺》、《中国绿色时报》、《新视野》、《南方周末》、《黎都文苑》发表小散文四百多万字。
作者简介：王湛华，香港人，籍贯广东东莞，东莞康年制帽有限公司董事长、政协东莞市港澳区委员、香港东莞石排同乡会会长、香港广东社团总会荣誉会长、著名慈善家。《大家族之七》《大家族之六》《大家族之五》《大家族之四》《大家族之三》《大家族之二》《大家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