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学谦||李康美老师印象
看一个人的名字,是不能知道他的样子的,就像李康美先生,我在家里念念叨叨,如同偶像地说他,而英子记住了名字,却想不来他的长相,拿着李康美先生赠我的《俯仰之间》,喃喃地说:“还是个男的”。确实,这样一个名字,你闭目去想,宛若桃花的一个美女,端庄大方,气质非凡。但是看到人的那一刻我傻了眼:他坐在我的对面,皮肤黑中带红,每一道皱纹都深深地刻在皮肤里。脸上看是笑着,却透出一股倔强的威严。窄长的脸上除了这份威严外,更明显的特征就是沧桑了,那是大西北农民风吹日晒五六十年才有的样子。
我说,李老师我们合张影吧!他不拒绝,我就拿出手机,没电!堂哥拿出手机,还没电。这不是开玩笑吗?我借了李老师的手机欲拍。李老师说,拍可以,但是我是不会给你传的,因为我长得难看,不入眼,吓人。我开始找充电器。服务员进来了,问这房子暖和不。李老师深吸一口烟,烟在空中拼命的打转,把他头顶罩成了天界,脸上的笑和着这股烟,夹着一些怨艾地说:“可以住人,但没有温度。”
李老师从他的提包里拿出充电器,我的手机就做好了记载这千载难逢的场面了。
李老师让我傻了眼的同时,也静静地在他的面前傻傻地笑着,我们怎么认识的?又将怎样继续认识下去?我心里出现了一道道光影。
先是一篇用A4纸打印的文章,题目是《两棵奇树》,作者是李康美。这是李老师去我的老家,看到家乡两棵奇树的即兴之作。一篇文章在A4纸上和在书上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前者似乎轻薄许多。我看文章前半部分的时候,心中并不觉得这个作协主席有什么高明之处,就在自己的文章《家乡的槐树》里写道:文章开头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精致或者出人意料,能看出许多固有的技巧在里边,不是很自然洒脱。说实话我一开始并没有看好这篇文章。……我边读边想,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我的文学修养达到一定程度,第一次看见这两棵很奇特很孤独的树,一定能写出比这还好的文章。
但是我看着看着,当读到最后几句的时候,不得不对自己以前的想法感到羞愧了。我看到了李老师独有的思考和独特的视觉,以及语言上的功底。这样的高度我是无法企及的。就在这当口堂哥从他的书架上拿了一本李老师的《天荒》送给了我。我看小说向来挑剔,总倔强地用诗歌散文的语言审视小说,过不了语言关总舍不得时间去看的。可是李老师的小说我一打开就莫名地觉得好,为身边有这么高超的小说家而震撼,其文风干练大气,语言自然流畅。我把书放到车后备箱里,以备空闲之时细读,可是不幸的是书还没有读我的车丢了,虽然这车是我出行之必需,但是现在想想倒是可惜了这本书了。
这是我对李老师的认识,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李老师对我的认识竟也因为这篇文章。
在秦林饭店,李老师酒喝得恰到好处。我一进去,堂哥就拉我到李老师身边给我介绍。我得意地说,我认识他的,我是渭南作协会员,他是主席,肯定认识。而且我还参加了渭南市第四届作协代表大会,给他举过手的。他看了我一眼,轻易地叫出我的名字,爽快地说,我认识这货的,但不是因为作协,而是因为我的文章《两棵奇树》,我在网上搜索我的文章,结果就搜到了他,在网上批评我。他看着我说,你是不是在网上批评我了。我摇头,我怎么会?但是李老师很快就复述我那篇文章,以及我在文章里说的那些话。而后的一个多小时里,他不停地问我是不是批评他了,而且一再说我批评了他,并且就直接称我为“货”了。在李老师心里,文章比生命重要,比那些虚妄的头衔重要。说到最后,李老师竟可爱如孩子一般地说,你是没批评我,而且隐隐地还在赞美。他还特意给我解释“货”字是一个极好的词语,他直言对我的狂妄的肯定和喜欢。这一点让我受宠若惊,我是要写小说的,而面前坐着的不就是最好的老师和榜样吗?
这是一篇文章引出的事情,也是第一道光影,第二道光影就是在宾馆的房子里我们一起闲聊的情景。同坐的有苹果专家,文物专家,文学专家,而我只能算是一个旁听的学生。李老师必是用心生活的人,他对白水的风土人情甚是了解,尤其说话中往往含一颗正义是非之心。最终的话题说到了政治上面,这年月大概也算是政治的春天了,政治崇拜变成了全民的事情,这些专家们也不例外,只不过说起本地的人物都心有芥蒂,但是李老师则不,他看人只看两个方面,一是尊重自己的心,二是是否有良知。这样一来,他的说话就拉近我们的距离。正在我们投入地说着的时候,李老师看了一下表,已经快要十点,他起身,斩钉切铁地说,你们回吧,我要睡觉了。他的行为我很是喜欢,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世俗捆绑,才能更好地支配自己的时间。我们出门,李老师跟在最后,他顺手拔了正在给有些冷的房子加热的电源房卡送我们出来,我们怎么推脱他也坚持走到楼梯口,目送我们回家。
第三道光影还是在秦林饭店,就发生在第二天。这次围坐一桌的大多是文学爱好者,除颖姣外大都是熟人。李老师今天明显静得很,席间很少说话,任凭大家谈笑、奉承,他都不露喜怒,像是在构思一篇散文或者一部小说。席间有人离席后,李老师对着我说:要专一起来,自古以来都是小说家、散文家、诗人,不要想着兼顾,要专才能写好。李老师要我像他一样做一个小说家,惟小说家影响最大。这也是我的初衷,我告诉李老师我的散文、诗歌都是素材,都是为一部大作做准备的。李老师要看我的小说,并决定把我的小说推荐出去,让我先不要急,先从中篇和短篇入手,让我把已经写好的小说发到他的邮箱,再做交流。
听着这样的话,我不再像昨日那样傻傻地笑,而是静静地听,昨天的醉话并不随风而过,李老师已经像老师一样给我传经送宝,未来更加全面的认识已经不再是迷。
李老师回家后,我就回了单位上班。坐在办公室,我突然就想一股脑把他的文章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