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达的“反覆”

孟达是一位在三国史上很不起眼的人物，正史上着墨不多，即便是单单就留下的“反覆”之名而言，其故事性也要比吕布差很多。孟达先是背刘璋而投刘备，随后又作为蜀汉上庸守将叛刘降曹。降魏七年后，孟达又想叛魏归蜀，终为司马懿所擒杀。孟达的“反覆”之名是没有什么值得辩驳的，但其每次的“反覆”之实却情况有差、原因各异。

孟达是官二代，其父孟他做过东汉凉州刺史，孟达于建安初年与同郡法正入蜀投奔刘璋，可惜一直未获重用。《三国志·蜀书·法正传》记载：“建安初，天下饥荒，(法)正与同郡孟达俱入蜀依刘璋，久之为新都令，后召署军议校尉，既不任用，又为其州邑俱侨客者所谤无行，志意不得。”与法正相似，孟达在刘璋麾下亦不得志。孟达与法正在建安十六年（211）同时投靠刘备，“刘璋遣扶风孟达副法正，各将兵二千人，使迎先主，先主因令达并领其众，留屯江陵。蜀平后，以达为宜都太守。”（《三国志·蜀书·刘封传》）宜都地处荆、益二州之要冲，历来为兵家重镇。孟达刚投靠刘备不久，即被任命为宜都太守，可见此时刘备对孟达是相当器重的。

刘备占领汉中之后，“命达从秭归北攻房陵，房陵太守蒯祺为达兵所害。达将进攻上庸，先主阴恐达难独任，乃遣(刘)封自汉中乘沔水下统达军，与达会上庸。上庸太守申耽举众降，遺妻子及宗族诣成都。先主加耽征北将军，领上庸太守员乡侯如故，以耽弟为建信将军、西城太守，迁封为副军将军”。（同上）原本孟达是单独领兵攻房陵，随着刘封的加入，实际上是剥夺了孟达的军事指挥权，并且让孟达成为了刘封的部下，这说明刘备对孟达的信任已大打折扣。而刘封又没有处理好与孟达的关系，“与达忿争不和，封寻夺达鼓吹。”“鼓吹”是指军乐队，是一个人权力、地位的象征，刘封此举明显是打孟达的脸，孟达叛刘降魏有刘备的因素，刘封也逃不了干系。

孟达降魏之后，受到了魏主曹丕的重用，“达以延康元年率部曲四千余家归魏。文帝时初即王位，既宿知有达，闻其来，甚悦，令贵臣有识察者往观之，还曰'将帅之才也’，或曰'卿相之器也’，王益钦达。”（《三国志·魏书·明帝纪》注引《魏略》）可以看出，孟达得到曹丕的器重，说什么“将帅之才”、“卿相之器”或许有些夸张，但孟达归降对曹魏政权实现对东三郡的占领从而巩固西南边陲有着相当大的现实意义。曹丕死后，孟达在曹魏方面的宠遇见衰，孟达又生异心，准备重返蜀汉方面。“达既为文帝所宠，又与桓阶、夏侯尚亲善，及文帝崩，时桓、尚皆卒，达自以羁旅久在疆场，心不自安。诸葛亮闻之，阴欲诱达，数书招之，达与相报答。魏兴太守申仪与达有隙，密表达与蜀潜通，帝未之信也。司马宣王遣参军梁几察之，又劝其入朝。达惊惧，遂反。”（同上）在孟达这一次叛魏过程中，诸葛亮的策反也在其中，但终因“恶其反覆，又虑其为患”，故意泄露了孟达叛魏之谋，孟达后为司马懿所袭杀。

孟达“反覆”的缘由显然是复杂而多样的，“所谓孟达'反覆’并非仅仅出于孟达自身原因，背刘璋而归刘备乃顺应大局的明智之举，无可厚非，而叛刘降曹与叛曹归蜀均是被迫为之，有着深层次的政治原因，而孟达最后败亡实为诸葛亮北伐时借司马懿兵力以除之的牺牲品。”（朱子彦《汉魏禅代与三国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