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悲伤，继续乐呵
短暂悲伤，继续乐呵
早上正出门上班，微信来了，有美女问高考分数。我说今天出分数呢，查了告知。美女说怎么当妈的，早出来了呢！ 一愣，赶紧蜇回家，边开电脑，边叫醒儿子。然后齐齐守电脑前刷新、刷新、刷新……刷的人肯定太多，一遍遍无果。 便吩咐儿子在家刷，我到单位去刷，谁先刷出就给对方打电话。 到办公室7点45分，早到的同事已经将节后的办公室收拾得整洁怡人，高高矮矮的几盆树栽也绿意盎然。开电脑时，心里的忐忑猛地加剧了。 刷刷刷，刷刷刷，突然分数框就跳了出来，心也猛地一跳，不敢看，赶紧闭眼屏息，数秒，才敢睁开眼睛，轻轻地打量…… 怔怔地，坐了好久，才想起要给儿子打电话。 儿子说还没刷出来。 我说我告诉你。 电话那端，儿子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是礼节性的，哦。 胡乱地在网上搜着分数线，突然脑子里一念闪过，赶紧抓起座机打，通了，不接；再打，通的，还是不接。 抓起包就往外冲。 刚出电梯，儿子的电话来了，问，妈，刚才在卫生间，打我电话什么事呀？ 我说没事，我回去陪陪你。 儿子说，不用啊，没事，你安心上班吧。
昨夜睡前，儿子说有点紧张呢。说起“佛子山一家人”微信群，他说好希望在里面给家里的长辈们发个喜报，也说起上大学后要好好地写几个网游小说卖钱。娘俩乐呵地畅想了半天。 钥匙打开门，儿子坐在电脑前，——安安稳稳。 我的话还是脱口而出，不要紧，不要紧…… 儿子冷静从容，你就不用安慰我了，考得这么差，你其实也好失望的！ 我迟疑了半晌说，的确是有一点。三模都在550以上的，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虽说与一本无缘了，但塞翁失马，我们正好可以读个好二本！好二本不比摆尾的一本差！ 儿子脸色好了一点点。 我说你不相信吗，当年妈妈的同学，有一个读的是上海铁道学院，二本，现在是上海市财政局政府采购办主任；有一个读的是江汉石油学院，二本，现在在北京中石油，混得屁股都流油。 儿子说，反正我不想复读。 我说那我们就对准二本先来找几所学校吧。 翻开湖北省招考杂志，娘俩趴在床上一页页地翻着，商讨着。确定了填报土木或医学。
不知不觉中，电话与消息就来了。 儿子英雄护美。电话找我的，均被告知我妈妈号换了，没换几天，我也不太记得。 短信、QQ与微信上的消息呢，看看就放了，当没有看到。 我说，多少家庭享受着成功的欢乐，也有多少家庭像我们一样，也承受着失意的痛苦啊！ 面对这些关切的人们，真是问的人，嫌多事；不问的人，恨无情。多么矛盾！ 儿子听了一笑，然后，我们就互相挤眉弄眼地做鬼脸。 一会儿，又一个电话来了。竟陵高中的一位老师，我的同学。铃声响了半天，犹豫再犹豫，还是接了。同学说你怎么搞的，电话都不愿意接了吗？儿子考得怎么样？我说不怎么样，才不敢接电话。他说你说呀，多少分！我说反正是个二本，分数就不要知道了吧。他说，看你这死样子，好像自己当年考得多好！我说不是这意思。我当年是笨，只能那样。但儿子没发挥好，我为他想不得！同学说，又不是考得不行，哪天有空我喊几个同学庆贺庆贺！我说要庆贺你庆贺，是你要庆贺的，你自己出钱。他说要得，出钱就出钱，不过你出酒钱！哼，酒鬼，想榨好酒喝呢！ 放下电话，我说，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你呀你，看把妈妈弄得——，停顿了一会儿，想了个词，弄得锦衣夜行！ 儿子现出嘲讽的表情，说妈你错了吧，考这么个破分数，怎么是锦衣，应该是布衣夜行才差不多。 我说，不如我们关机吧，都关掉。管他谁谁谁！ 儿子说这不是欲盖弥彰吗？想了想，说了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人要面对现实。 我说“佛子山群”呢？ 儿子说，说吧。 于是，娘俩头碰头，脸挨脸，一起斟酌了一个通报：旭哥高考518，可以填个二本。辜负了 大家的一本期望，难过加抱歉。没配表情。 这么一发出去，堵塞的河流似乎开了个口子，朝着完全的疏浚发展下去。 我说，那些消息呢？尽量回一下好不？人家好歹是善意的关心。再说我们又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又不是没有考上！只是对自己的要求高了一点点！ 儿子脸上泛起笑意。 于是，我又逐个把那些消息简单回复。
与此同时，“佛子山群”的叮咚声也稠密地响了起来。 大姨伯说：也不容易！自己努力了就行。旭旭继续在大学里加油！ 侄子说：努力过就不后悔，加油！ 侄媳妇说：旭哥努力就好了，不要给他压力啦！大学会很精彩的，在大学学好专业课是将来的王道！ 三姨妈说：典哥茜姐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学校填好专业选好就行！ 琴娘说：旭哥已经很棒了，加油！ 三姨伯说：已经很棒了！ 二姨妈说：每年高考出分的时候，每年高考出分的时候，哭一批笑一批，只有上过大学的才知道，四年后的风骚，谁的天下，都别说得太早。其实文凭不过是一张火车票，清华的软卧，本科的硬卧，专科的硬座，民办的站票，成教的在厕所挤着。火车到站，都下车找工作，才发现老板并不太关心你是怎么来的，只关心你会干什么。突然想起比尔盖茨的话，难道坐头等舱会比坐经济舱先到达目的地吗？所以不要对孩子提出过于苛刻的要求，站一路也是一种历练！ 大姨妈说：旭哥不错的，学习辛苦了！二本有哪些好学校赶紧翻一遍，尽量填本省！ 一点多，被回复了的一个朋友又发了条消息过来：想起前年的今天，我都不寒而栗。分数出来后，儿子手机关机，突然失踪，留下我在街头失魂落魄，死的心都有。多关注孩子的动向，每个孩子对自己的分数都是不满意的！ 我把消息给儿子看。儿子咬着嘴，眼框后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你跑回家的原因我很清楚，你怕在单位里被人问，但更怕我寻短见。 竟然被儿子看穿了心事。不敢正视，只是依着他的话轻描淡写地问，你会吗？ 儿子说，我才不会呢。多大的鸟事！刚听到的那一阵有点不舒服。但不至于轻生吧！我还要赚大钱的，赚了大钱什么都会有的！ 我赶紧竖起大拇指，就应该这样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儿子，你真爷们！ 正说着，老公的电话来了，问晚餐吃什么。我说出去吃虾子吧！ 儿子说，你设的什么铃声啊，真难听。我说我不会调，你帮我设一个。 他拿过手机调着，试听着各种不同的声音。突然，一串牛在山坡上吃草时叫唤的声音让娘俩一起同时笑了出来。我说有意思，一听就想笑，就用这个。 儿子说，老式汽车喇叭声。好，就用这个。生活太苦逼，人呀，能乐呵就乐呵！ 2015年6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