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招飞之路(四)

招飞之路(四)

兰州之行,虽然胜利,但却是运气与努力叠加下的险胜,没有宝鸡初审通过时的高兴。本来我返回火车票是在宝鸡下,因为心有余悸,遂有了想去四医大口腔医院看一下牙齿咬合的问题,看有没有短期治疗的办法。因此,我补票到西安才下。

到了口腔医院,费了好大劲才挂上专家号,不像现在拿着保障卡一路优先。在候诊区等待的时候,看着来来往往穿着军装的医生,有的穿蓝色,有的穿绿色,内心对这身军装越发喜爱,越发向往。在等待中,我想象着自己穿上空军蓝的样子,想象着自己驾驶着飞机飞翔在蓝天的样子,想象着……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大厅的呼叫器突然打断了脑海中遐想自己穿着军装的飒爽英姿,翱翔在蓝天白云之间的一望无边,不断呼叫我名字,我下意识迅速起身走进诊断区。一进诊断区,映入眼帘的是一格格卡座治疗区,一眼望不到头,跟迷宫差不多,很多医疗器械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心里不禁感慨大医院就是不一样。还好有护士引导,我才迅速找到了医生。

我简单向医生介绍了我招飞过程牙齿出现的咬合情况,她帮我细心做了一遍检查。我向她说,有没有短期能把牙齿整齐一点的方案。因为她得知我是要参加招飞,所以很是耐心地给我说明了各种方案的不可操作性,正畸可以拉平,但最少也要两年,时间显然不够,她就建议我立足目前状况,找到最佳咬合方式就好。

回到学校以后,还没等我告诉大家结果,我们班都知道了我已经通过了兰州复审,飞行员的名字在宿舍、教室此起彼伏。这段时间,我花了好多时间看镜子,并不是臭美,而是练习更好的咬合方式。另外,也花了好多时间,练习头不动,眼球在眼眶里能够转圈。

四月的关中道,天气逐渐升温,加上教室里人很多,每一次走进教室都会感到一阵热浪滚滚。一年之计在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所以,每天早上太阳还没出来的那段时间,是每一天学习最佳时间。初升地朝阳、叽喳地鸟儿、徐徐地清风、舞动地柳叶、吐新地草坪,每天早读在教室外的走廊、楼梯,在教学楼周围的花园、草坪,在离教学楼更远处硕大的绿茵场,有的同学走来走去放声朗读,有的盘腿而坐静静思索,总之在万物生机、春意盎然的校园,各个角落都会看到渴望改变命运的身影。但你也会看到,有的同学用趴在课桌上宣示已经放弃最后的努力,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慢慢;有的情侣在别人已经开始早读,才在餐厅楼前碰面,开始一天的浪漫;有的则是从宿舍楼里飞奔出来,头发散落,脸上的水都没来及擦干,悄悄默默溜进教室。

回想宝鸡初审口腔检查内容的顺利通过,加之在一次次面对镜子比对纠正,兰州复审出现的意外情况完全是好心办坏事,兰州之行的心有余悸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定要招上飞的信心决心。

也正是在这种信心决心的纵容下,除了对每天下午的体能训练异常上心,每天按时到操场参加。看着大家伏案只争朝夕,在学习上我却开始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

“三懒加一勤,想勤不能勤;三勤加一懒,想懒不能懒。”这句话是我们宿舍离高考最后两个月的真实现状。由于一模、二模、三模,还有学校组织的月考,一次次打碎了我们宿舍起初都要努力上大学的梦想。不知从何时开始,宿舍熄灯后就会出现挖苦老毒的声音,意思就是让老毒不要再努力,没啥用了,承认现实,好好玩吧。从那开始,我们宿舍每天早晨都没人起床参加早操,一直睡到上早读才起来。我也是随波逐流,放松对自己要求,千方百计为自己找各种借口睡懒觉。但说实话,内心还是害怕被班主任发现受到批评,倒不是因为怕班主任批的有多狠,而是担心让班主任失望,好歹自己是学习委员,学习上不带头,反而起负面作用。由于侥幸心理的存在,担心还是没有战胜懒惰,一次次趁着班主任不在偷偷溜进教室。看着同学鄙视的眼神,听着挖苦的言语,虽然我知道他们都在开玩笑,但心里还是感觉不好意思,自己只能赶紧拿出书,佯装自己只是一时睡过头,因为从内心中我不想让同学认为我和大家不一样。

终于有一天的早晨,出操铃响后,班主任杀到了宿舍。当我还沉醉在梦乡的时候,突然感觉隔着被子有人在摇我,还有声音不停地喊:起来了,起来了。我眼睛都没睁,脑袋还没来得及想怎么回事,心里已经明白,班主任来了。睁开眼睛那一瞬间,看着班主任挨着床一个个叫醒大家的身影,侥幸、心酸、无颜,百感交集。晚上回到宿舍,好几人一齐炮轰老毒,埋怨他早晨走的时候也不叫大家,偷偷学习,走也不把门在外面锁了,还质问他是不是害怕大家反超他。有的直接给老毒说,以后早晨走了,把门锁了,班主任来了他也进不来。

2009年高考前的最后两个月,本应该惜时如金,本应该加速冲刺,本应该为梦而搏。但我在招飞的光环下,迟到、早退、上课睡觉时有发生。有一段时间,甚至模仿班主任签字批假条,中午偷偷跑出去逛街。直到有一次,门房老师发现我和几个同学经常出去,就打电话问了班主任。结果不用想,我们露馅了。当我们刚上楼,就看见班主任背着的双手夹着“假”条。看我们过来,很轻声的说:回来了,现在能了,假条都能自己批了。去办公室等着!

我们学校的老师办公楼,是一栋栋两层老楼,与教学楼中间隔着一个绿化带。在学校三年,还没来过老师办公室。刚开始,班主任还没过来,我们几个在班主任办公室门口站成一排,也不敢进去。来来回回的老师,问我们什么事,我们几个都吱吱呜呜不好意思说。等到下午上课铃响了,老师们都去上课,班主任才从教学楼过来。班主任走进办公室,让我们也进来。

进了班主任办公室,班主任先是让我们站着,刚开始他一句话都不说,忙着写教案批作业。办公室里一圈桌子,班主任背对我们好久不说话,加上里面光线有点暗,无形增加了我们几分畏惧感。过了很久,他开始说话,但语气不是很生气,而是问我们知道为什么叫你们过来不。我们一个个都低着头,没有人敢回答。班主任又说,你们有事过来正常请假就行,还模仿我笔迹,模仿吧又模仿不像。班主任接着问:这字谁签的。

我只能低头,小声小气回答自己签的。连忙补了句,老师我错了,请你原谅。在把我们教育了一番后,老师让我留下,其他人回教室上课去。

这番谈话现在回想起来,才多么理解班主任的担心和关心。他让我走进他一点,接着说,你现在情况跟他们不一样,你私自跑出去,万一出点啥事,把身体那碰一下,擦一下,你这飞还招不招,你现在安全最重要,做啥事都要注意安全,这么难得机会不要因贪玩大意葬送。听着班主任语重心长的关心,内心深感愧疚和自责。脑海也想象出,如果真的要是因为自己出了点意外,没有招上飞,父母要有多难过,我的未来又在哪里。在班主任的悉心教育下,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私自外出的严重性,连连向班主任说了很多“我错了”,每一句都发自肺腑。

在回教学楼的路上,脑海不停回想着班主任的谆谆教导,也为自己私自外出,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深感幸运。这次走进教室后,面对同学们一声声“飞行员”,我从内心放下虚荣和自满,以平常心与大家再次一起投入紧张的复习。走出教室,除了正常的训练,其他有安全隐患的事情,都尽量避开。就连打一壶开水,在热水笼头未打开之前,心里告诫自己慢慢来,注意观察。

紧张、充实的两个月很快就过了,转眼离高考还剩3天。6月3日晚,班里组织了毕业晚会。桌椅被拉成门字型,有的同学走上去唱歌,有的同学走上去谈了自己三年的感受,有的同学走上去为大家送上祝福。一直被大家称为“周杰伦”的胡伟,在大家一阵起哄和热烈掌声欢迎下,也是鼓起勇气,为大家献上了一首《蜗牛》,也是在心中完成自己开演唱会的梦想。多少年以后再听这首歌,也许那一刻他更想表达地是对于梦想的向往和无奈。毕业晚会记忆最深的是化学老师离别赠言:同学们,我们每个人就像一张面值100元的人民币,不管这100元是被平整拿着,还是被人窝成一团扔在地上,它的价值都不会变,人生道路上,会遇到困难,会遇到挫折,但大家始终要坚信自己的价值。

6月4日早上,我们宿舍都按时起床洗了脸,买了早餐,有的吃豆花泡馍,有的吃小笼包子,有的吃炒面,有的吃油茶泡麻花,吃的时候我们宿舍每两个人坐在一张床,有的说以后怕是再吃不上豆花泡馍了,有的开玩笑说今天没吃饱的话,八月份回来接着吃。吃了在槐中最后一顿早餐,各自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一号床的下铺住的是来自槐芽的胡伟,上铺住的是来自槐芽街的朱晓东;二号床的下铺住的是来自青化的朱小松,上铺住的是来自横渠的董维辉;三号床下铺住的是来自太白县的王丹,上铺住的是来自常兴的王银武;四号床下铺住的是来自小法仪的岳鹏涛,上铺住的是来自小法仪的岳康;五号床下铺住的是来自青化的李园,上铺住的是来自汤峪的尚乐。看着熟悉的身影一个个离去,一声声后会有期,一句句加油祝福,一次次深情相拥,所有一切都逐渐消失在空荡荡的宿舍,消失在空荡荡的校园。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青春万岁,未来可期。别了,114宿舍;别了,三.三班;别了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别了,槐园!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李  园,陕西眉县人,1991年5月出生,2011年6月入党, 中央军委机关网编辑,喜欢用文字写写生活中的所感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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