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上弦月

上弦月

一阵西北风吹起，落地的枫叶沙沙着响，卷起了红色的波浪。酝酿了一个甲子的一壶老酒，因"酒坛子″①的一个电话，醉了心，醉了云，醉了层林尽染的枫林。仿佛被岁月拔光了老牙的牙床上，陡然间长出满嘴坚硬的锋齿。品咂美味，品咂人生，品咂内心的欢喜。

夏要掀开春的盖头，冬载不下秋的晴朗。春去秋来，写下撇捺几笔断句记载着逝去的芳华。

自我成了家，我便成了当然的主人。不能也不敢忘记陪我一生的她。当年是那么的纯朴美丽、贤德淑慧。地里的活，她管生产，我当队长。家中的事，油盐醬醋，她是老大，我是老外。无怨无悔，把我当"客官″一样。八三年产一女，纤纤细瘦，取单字叶，既有一、二、三之意，也喻有青枝绿叶之联想。八六年得子冠名子江，有不再添丁之意兼有波澜壮阔之遐思。那期间明白张胆生一双，前程尽失。唯我无论计生如何喧嚣，我行我素我欲心想事成。

如今，小女供职银行，兢兢业业。犬子工程师一枚，四海为家。只叹夫人随我一路走来，我从不忍心让其加班加点，退休后却陀螺般不停劳作。儿、女家错落有致三个孙子，一个个也不愿离开她。挺朗的身子被绕膝的第三代拽着享受天伦之乐。

弯弯的小河，水瘦河宽，静静的流淌。在沥沥的冬雨陪伴下，润育着思绪，暖暖长长。一番深秋的零落萧疏着寒影的横斜。我从未想过要卸下肩膀上的担子，总觉得前面的路还很长。尽管西域的夕阳，星光在等候，夜色的脚步也匆匆忙忙，可那不是我的意境也找不到我的模样。

"酒坛子″在电话中说，爸，我和子江要给你过生日。这是女儿杨叶三十多年来和我郑重其事说话。乍听得象似另类的语调，一下使我支支吾吾，一脸的惊讶。这岂不是从前的我对父母说的同样的话，在那烟花满天的晚上，穿梭在亲友的席间把酒道谢，重复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吉祥和健康如意的暖话。

一转念，怱又觉得，子女在宣誓，他们成了主人。正俏然而至重新粉刷天地的模样。岁月无痕，谁叫你一天天匆匆，他们一天天忙忙？

还记得，去年中秋因事在外未归，十七晚才赏家乡的月亮。子江在大酒店订餐，一家人欢欢喜喜引我入座，说是补十五的念想。三个孙子齐声说，我们想你！昀昊捧来了省教厅的小诗得奖证书，思扬带来的书法也有模有样，刚会走路的小思远跑过来坐在我的身旁，小手指东指西，要这要那…一大家人一桌子围炉夜话，美味佳肴怎比得其乐融融出彩入化？

枫叶从红丝丝的嫩芽到青涩地长大。再在秋风的摇曵中由青色变成红叶不舍的落下，走过四季，完成了年轮的托负留下了岁月的光华。如果心有远方，每走一步也是好看的风景，如果心有诗篇，每声叹息也是一段美妙的乐章。细数之，夫妇康健，儿女双全，孙子绕膝，三代同堂。即便卸下多年的角色，吟诗柳下，作赋亭前，不再谋这划那，悠闲自得，岂不美哉、快哉，神仙又能咋样？

西北风肆虐大地，是在为雪清扫落脚的地方。一壶酒开饮，是在想抖擞起精神进入下一个春天踏雪飞扬。心醉了，原来是心情舒畅，柔情荡漾。云醉了，却道是云卷云舒，潇洒自如，幸福的模样。枫林醉了，是枫叶化着春泥依附土壤孕育新的生机，让生命延续茁壮成长。

于是，幽梦里，婉恋的轻云，挤进了古色的烟雾茫茫，沉浮着淳朴的气息，从天际的边缘缓缓的斜落，洒满了人间岁月的慈祥。一束红叶浓缩着四季的精华，送给你，送给他，送给了大地一幅诗情如画。

①“酒坛子″为当地俗语，父亲称女儿为"酒坛子″。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杨青，男，1961年01月14日出生，江苏滨海人，高中文化。经济师。从事自由职业。喜欢散文、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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