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凝 视

凝    视

唐锦禄||江苏

刚记事时，听妈妈说，地上一天人，天上一颗星。我的星在哪儿？自己找呗。于是，每逄宁静的夜晚，我便在茫茫星空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那颗星，心里充满了美丽的憧憬。

记得有一次我和几个小伙伴从瓜田里悄悄拿回家一个西瓜，看瓜的老伯找上门，妈妈追问，我自然矢口否认。妈妈便说:"人不能做坏事，做坏事是要遭天上五雷打的。""天怎么知道人做坏事？"″妈不是告诉过你么，地上一个人，天上一颗星，这星就是天的眼，时时盯着你。″我害怕了，便交出了″赃物"，从此再也没有干过甚至想过这类坏事。因为，我感到天上有颗星在时时凝视着我，这既是天的眼，也是妈妈的眼，心里充满了随时可能遭到天遣的恐惧。

这段儿时的经历，现在看来未兔幼稚可笑，似乎还有几分愚昧无知。但由体验凝视而感到恐惧，由感到恐惧而自我约束，这其中也饱含着人生哲理。

记得康德说过，有两种事物，我们越想它就越敬畏，那是天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可见，大彻大悟，本应一无所惧的大哲内心也是有某种恐惧感的，而这种恐惧便来自对凝视的体验。体验到星空在凝视自己，体验到心中的道德律在凝视自己。中国有句古话，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亏心不亏心，别人毫无知晓，唯有自己知道，唯有冥冥之中那只凝视自己的眼睛看到。东汉时荆州茂才王密为昌邑令时，夜怀十金向扬震行贿，被断然拒绝。王密说:″暮夜无知者。"扬震说:″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王密被说得无地自容，羞愧而回。我想，扬震肯定也体验到了有许多眼睛时时在凝视着自己。

体验凝视，听起来似乎很神秘，事实上，这是很现实的人生课题。社会是个大舞台，每一个人都是舞台上的一名演员，台后有那么多职员在凝视着你，台下有那么多观众在凝视着你。这凝视是期待，是审查，也是监督。这凝视，既是沐浴全身的缕缕阳光，给你信心，给你动力，也是高悬头顶的肃杀之剑，令你恐惧，令你恭谨。问题在于，有人能真切地体验到种种凝视，从而规范自己的行为，作为一个合格的甚至是出色的演员。有人却对这种凝视毫无知觉，为所欲为，胡乱表演，从而被观众轰下台。不是么，谁不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就是有那么些违法乱纪者心存侥幸，以为凭自己一个计谋就可瞒天过海，靠自己一个巴掌就可以捂住人民之眼，法律之眼，结果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陷深渊！

体验凝视，说到底，就是时时要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之感，时时要有"行善自安，行恶自危″的敬畏之心。常说做人要有良知，若感觉不到天理、道德、法律和人民凝视的人，那就没有良知。

插图/陈颖

作者简介

唐锦禄，笔名：翰儒，昭阳君，号：柳叶居士，江苏兴化人。中共党员，退休干部。长期从事文秘工作，亦有2000多篇散文、小说和诗歌等文学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经济日报、法制日报、工人日报、解放日报和新华日报等省级以上主流媒体，且多有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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