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伦理

读《韩诗外传》第四卷·十一

（峻岫）

（原文）

君人者、以礼分施，均遍而不偏，臣以礼事君，忠顺而不解，父宽惠而有礼，子敬爱而致恭，兄慈爱而见友，弟敬诎而不慢，夫照临而有别，妻柔顺而听从，若夫行之而不中道，即恐惧而自竦。此全道也，偏立则乱，具立则治。请问兼能之奈何？曰审礼。昔者、先王审礼以惠天下，故德及天地。动无不当。夫君子恭而不难，敬而不巩，贫穷而不约，富贵而不骄，应变而不穷，审之礼也。故君子于礼也，敬而安之；其于事也，经而不失；其于人也，宽裕寡怨而弗阿；其于仪也，修饰而不危；其应变也，齐给便捷而不累；其于百官伎艺之人也，不与争能而致用其功；其于天地万物也，不拂其所而谨裁其盛；其待上也，忠顺而不解；其使下也，均遍而不偏；其于交游也，缘类而有义；其于乡曲也，容而不乱。是故穷则有名，通则有功，仁义兼覆天下而不穷，明通天地、理万变而不疑，血气平和，志意广大，行义塞天地，仁知之极也，夫是谓先王审之礼也。若是、则老者安之，少者怀之，朋友信之，如赤子之归慈母也。曰：仁刑义立，教诚爱深，礼乐交通故也。《诗》曰：“礼仪卒度，笑语卒获。”

我们常说“封建的伦理道德”，什么是封建的伦理道德呢？下面一段话概括地非常完整和准确。“君人者，以礼分施，均遍而不偏；”这里说的是君臣关系。作为君主，就是按照礼仪，区分职务大小，高低贵贱，要均遍而不偏。什么是“均遍”？“均遍”就是平均、普遍，一视同仁。“臣以礼事君，忠顺而不解；”这是说臣子如何侍君。“以礼”就是依照礼法，臣子要依照礼法侍奉君主，主要是做到忠顺二个字，“不解”就是“不懈”，一刻也不放松。第三，说到父子关系。“父宽惠而有礼，子敬爱而致恭；”做父亲要宽惠有礼。“宽”就是宽大，胸怀宽大，“惠”就是“好处”、“恩惠”。做父亲要给自己家庭以恩惠，也就是要担负起抚养家庭的责任来。“礼”是“法礼”，就是要按照法律办事，而不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做子女的，对父母要敬爱，要恭敬，要孝敬。第四说到兄弟。“兄慈爱而见友，弟敬诎而不慢；”做兄长要对弟弟妹妹们慈爱，要加强友谊，做弟弟妹妹们的要敬爱兄长。要“诎而不慢”。“诎”的意思，一个是“弯曲”，一个是“词塞”，在这里的意思应该是做兄弟的对兄长应该“谦让”、“退让”，不要针锋相对，但是也不能慢待。第五就是夫妻关系。“夫照临而有别，妻柔顺而听从；”做丈夫的，对待妻妾要有区别。为什么会有这一条？因为男女不平等，男尊女卑，嫡庶有别，所以丈夫的照临也有别。做妻子的要柔顺，服从丈夫的安排。“若夫行之而不中道，即恐惧而自竦。”如果做丈夫的走的路子不正，那么做妻子的要知道恐惧。“此全道也，偏立则乱，具立则治。”这就是封建伦理道德，一句话就是封建的“三纲五常”。也就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所谓“五常”就是仁、义、礼、智、信。“三纲五常”就是封建的伦理道德。

有人问：“兼能之奈何？”也就是“五常”能不能兼而有之，或者说“五常”谁最重要？回答是：“审礼。”“礼法”、“礼仪”最重要。“昔者，先王审礼以惠天下，故德及天地。动无不当。”先王制定礼法，就是要惠及天下的众生的。按照礼法办事，就没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夫君子恭而不难，敬而不巩，贫穷而不约，富贵而不骄，应变而不穷，审之礼也。”作为君子，恭敬不难做到。但是恭敬而不能巩固，不能长久，就是因为没有用礼法来统摄自己的行为。处于贫穷之中而不能约束自己，富贵之后而骄横都是因为不守礼法所致。能够应变自如，就是要遵守礼法。“故君子于礼也，敬而安之；”君子只有守礼法，才能恭敬而安泰。“其于事也，经而不失；”君子只有守礼法，才能经理各种事物，而不会偏失。“其于人也，宽裕寡怨而弗阿；”君子只有遵守礼法，对人才能宽容大度，没有怨言。“其于仪也，修饰而不危；”君子只有遵守礼法，才能仪容整齐，作风一点也不乱。“其应变也，齐给便捷而不累；”一个人只有懂得了礼仪，遵守礼仪，才能随机应变，应付自如，不会被拖累。“其于百官伎艺之人也，不与争能而致用其功；”作为搞艺术的人来说，只有遵从礼仪，才能百花齐放，绽放异彩。“其于天地万物也，不拂其所而谨裁其盛；”天地间的一切，都遵从礼仪，因此才能各自按照各自的规律蓬蓬勃勃地生长。“其待上也，忠顺而不解；其使下也，均遍而不偏；”按照礼法办事，上下都是顺的，都是正的，都是不偏不倚的。“其于交游也，缘类而有义；其于乡曲也，容而不乱。”按照礼法交朋友，就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讲究义气的朋友，对待与自己意见不合的人，也能容忍，不至于发生混乱。“是故穷则有名，通则有功。”只要遵守礼法，即便是穷困，也会扬名天下；通达的人，就能建功立业。“仁义兼覆天下而不穷”，君子守礼仪，就能把仁义布施到天下而不会穷困。“明通天地，理万变而不疑，血气平和，志意广大，行义塞天地，仁知之极也，夫是谓先王审之礼也。”君子守礼仪，就能明白通达天地之道，就能调理各种各样的事物而不凝滞，就能气血平和，就能志意广大，充塞天地之间，仁义和智慧达到极点。这都是因为守礼法的原因。“若是，则老者安之，少者怀之，朋友信之，如赤子之归慈母也。”只要守礼法，老者得到平安，少者得到关怀，朋友得到信赖，就像赤子与慈母的关系一样。俗话说的：“仁刑义立，教诚爱深，礼乐交通故也。”有了礼仪，遵守礼法，刑法也变得仁慈了，道义就树立起来了，教导人就有诚意，爱护人就有深情，这都是用“礼乐”进行沟通的结果。所以《诗经》上说：“礼仪卒度，笑语卒获。”礼仪到了，就会出现适当的笑脸。

这一段解释封建伦理道德，简言之就是“三纲五常”。“三纲五常”是为维护封建阶级利益的秩序和礼法。“在阶级社会中，每一个人都在一定的阶级地位中生活，各种思想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毛泽东《实践论》]礼法是有阶级性的。随着封建阶级走向没落和灭亡，封建阶级的礼法也一起走向消亡。“人而无礼，互不遄死！”[《诗经·鄘风·相鼠》]每一种社会，每一社会的每一发展阶段，都有与之相适应的礼法。为人守礼，守法，守规矩，守秩序，则是文明进步的表现，是社会发展进步的必然要求。（署名 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