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海龙:四郎河情思 | 原乡文学奖征文(散文)
宫海龙
接到老爹的电话,说是门口的那两树杏儿都黄了,也没人吃,你再不回来,都快落完了,如果忙完了工作,就带着娃儿回来转转,顺便给你们摘些杏。
家里只剩父亲一人了,母亲是在去年农历十一月初九那天离我们而去的,那天我正在教育局上交自己的高级职称评审材料,接到二哥突如其来的电话,二话未说,撇下了职称评审的事,星火赶回,但还是未能和母亲说上最后一句话。
母亲一生为了这个大家庭,操碎了心,也累垮了身体,印象中她从四十来岁就患病,一直疾病缠身,床头的纸盒子里药物似乎就从未间断过。近十多年来,随着年龄愈大,身体更是每况愈下,肺气肿、贫血、腰椎间盘突出等,每一种病痛都使老人苦不堪言,但她从未曾向儿女们诉说过,每年我们兄弟姐妹都要轮流辗转于两三个医院为老人治病。初九那天母亲感觉不适,说是上县城医院来瞧瞧,在沙发上换个衣服,这一坐就再没能起来,就这样一声未吭的走了。
母亲是个平凡的人,但也有过属于自己的辉煌,她是全县唯一的全国劳动模范,而且还是农民劳动模范,14岁高小毕业后,通过捡拾废品变卖等方法,筹资创办了宫河寺沟小学,也就是今天宫河小学的前身,是正宁启蒙和义务教育的开创者和奠基人,因此也被收录入《正宁县志》,《庆阳名人志》等文献中。
驱车回到家中,看见父亲坐在那座已经破烂不堪烤烟楼前的石头上,显然等候已久,身形有些佝偻,显得孤独而苍凉,一瞬间,我已是满眼酸楚。
接过我手中带回的东西,走在前面的父亲,步履沉重,显然已经没有了前几年的轻快。壮年时期的父亲,勤快能干,是远近闻名的种田能手,种过香瓜,西瓜,烤烟,供养了我们兄妹三个大学生,让我们兄弟四人成人成家,现在想想,这是多么不易的事情呀。
和母亲一样,父亲也算是个文化人,能写会画,毛笔字我至今在他面前汗颜,文革中《毛主席去安源》油画像好像还被拿到哪里去展览了。高中毕业的他,学业优秀,但因成份不好,被无情的剥夺了美好前程,和他同班的同学,后来很多都是县市有关部门的老干部、老领导。
我是个沉默少语之人,在父亲面前更是不知说什么好,父亲反倒是话语很多,滔滔不绝的给我讲村上的诸多事,低保、精准扶贫、危房改造等都又给了谁家,我默默地听着,似乎觉得这些事遥远的有些模糊。
门前有一条河,名曰四郎河,据说古时有四兄弟,将洪灾泛滥的“害河”改造为“利河”,从而造福了河流两岸川道的老百姓,传为佳话。
吃过了带回来的羊肉泡,为了消胀,也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又不知不觉来到这条河边。儿时印象中的四郎河,河水汹涌,夏季总是偷偷瞒着父母,在河里耍水,洗洗身上脏兮兮的衣服,铺在河边的炙热的石头上,不多时已烘干,学狗刨,小伙伴相互用手掌击水,一个呛一个,一个摁着一个的头在往水里淹,站在高高的石崖上向水里跳,现在想想,那可真是好危险的事情。这就是记忆里关于四郎河的全部,没有忧愁,没有欲望。
后来上了中学,考上了大学,工作了,离家的距离也渐行渐远,但心始终未曾离开。母亲走了,只剩父亲一人,我也要求他能离开这里,去县城能与我一起生活,但父亲总以不习惯,还有些地要经管为由拒绝了。
其实我明白,对于父亲而言,他觉得自己一个人生活,自由自在,不想给我们拖累。一个人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有许多的不舍与不习惯,因为这里有他熟悉的一切,更还有他牵念着的人,我的母亲。
原鄉書院回顾,点击可直接阅读
名家专辑快捷阅读,回复作家名字即可
毕飞宇|陈忠实|池莉|曹文轩|迟子建|格非|冯骥才|韩少功|贾平凹|老舍|李佩甫|李敬泽|刘庆邦|沈从文|苏童|三毛|铁凝|莫言|汪曾祺|王朔|王小波|王安忆|徐则臣|余华|严歌苓|阎连科|史铁生|张爱玲|张承志|
博尔赫斯|村上春树|川端康成|马尔克斯|卡佛|福克纳|卡夫卡︱卡尔维诺
国外名家作品合集,回复“合集”,便可快捷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