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第六部之拉包尔战役（五十二）

      之前第二十三中队的水兵自嘲说，自己就像海狸那样忙碌。牢骚话引发了“克拉克斯顿”号鱼雷兵詹姆斯·波勒的创作灵感，他从当时流行卡通漫画《红赖德》的角色中挑选了一个绰号“小海狸”的印第安战士，在鱼雷发射管旁绘制了一幅卡通画。画面中“小海狸”手持弓箭瞄向日本首相东条英机。伯克非常欣赏水兵的即兴之作，决定去掉东条形象将“小海狸”作为中队队徽，于是第二十三中队就有了“小海狸”的绰号。

      收到哈尔西发来的出击指令时，伯克舰队正在库拉湾加油，距战场足有300公里。作战参谋瑟伯上校——他和伯克是多年的老朋友——经测算指出，伯克要以31节速度航行才能及时抵达指定海域。考虑到该中队平时编队最高航速为30节，哈尔西于是再次致电伯克：“31节，伯克，你应横穿位于布卡岛以西30海里的布卡-拉包尔撤离线。如25日3时之前未接触敌军，向南航行至相同地点补充燃油。如接触敌军，你知道该怎么做。”

      伯克深知速度是拦截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下午15时30分，伯克坐镇“查尔斯·奥斯本”号率“克拉克斯顿”号、“戴森”号、“康沃斯”号、“斯彭斯”号快速出击。因“斯彭斯”号出现轮机故障只能跑出30节，轮机兵费了老鼻子劲儿才又榨出来1节航速。航行途中的伯克向哈尔西报告：“正以31节航速前进。”心急火燎的伯克终于等来了亲自试验新战术的绝佳机会。伯克坚信自己的几位舰长应当完全知晓自己的战术意图，于是再次下达命令：“各舰无需得到指挥官指令，接敌后自行发起攻击。”

      25日凌晨0时许，日军警戒队的2艘驱逐舰与美军3艘鱼雷艇迎头相遇。美军鱼雷艇错将来者判断为前来拦截的伯克舰队，主动避让。但日舰紧追不舍并以127毫米炮进行炮击，法罗中校依然坚信是友舰发生误会。除“PT-318”号艇射出1条鱼雷之外，其余各艇纷纷高速驶入附近雨区躲避。日军运输队则径直前往锚地，完成人员物资卸载后接上600名海军人员调头返航。驶出布卡锚地之后，日军警戒队在前开道，运输队紧随其后向拉包尔返航。

      此时美军舰队已经驶抵新爱尔兰岛南端圣乔治角和布卡岛之间的水域，伯克下令减速至23节，以避免尾流过大被日军侦察机发现。他自己率3艘驱逐舰向北航行，奥斯汀中校的2艘驱逐舰在其左舷后方5000米处跟随。11月25日是西方的感恩节，凌晨1时41分，“戴森”号SG搜索雷达率先发现了东北方向20000米外向西航行的日军舰队，处于美军右舷方向的警戒队稍领先于运输队。

      对阵双方都是5艘驱逐舰，表面上看旗鼓相当。但美国驱逐舰拥有夜战的王牌装备——雷达，当晚没有月色还下着蒙蒙细雨，天地之间一片昏暗，日军的肉眼瞭望哨观察效果大打折扣，但美军的雷达却丝毫不受影响。日军3艘驱逐舰上满载撤出人员，从而导致攻击性和机动性大大降低。美军已经知道作战水域有日舰存在，而日军对突然杀出的敌人一无所知。后来伯克回忆起当晚的天气时说：“天气晴朗波浪高，乌云密布不见月，十分适合悄然发起鱼雷攻击。”伯克还有一个有利条件，在太平洋舰队潜艇部队司令官查尔斯·洛克伍德少将督促下，海军军械部已初步解决了开战以来令人头大无比的鱼雷问题。

      1时45分，伯克率队转向东行，以缩短与日军警戒队间的距离，奥斯汀则紧随其后并转向伯克右舷以便及时提供支援。1时56分，伯克下令3艘驱逐舰在距敌5500米距离上发起雷击，15条鱼雷呈扇形射向日军舰队。随后伯克立刻下令转向90度向南航行，将舰尾对准对方以缩小日军可能反击时的受弹面积，同时逐渐加速至30节。奥斯汀的2艘驱逐舰也进行了类似机动。

      2时整，日舰“大波”号终于发现了远方高速机动的美军舰队，但显然已经晚了。3分钟后，1条鱼雷在“卷波”号的舰体中部轰然炸响，锅炉舱被毁导致海水汹涌灌入，该舰倾斜超过20度，很快失去动力陷入瘫痪。“大波”号经验丰富的舰长吉川洁中佐误判为遭到了潜艇攻击，立即下令实施反潜作战，同时将“大波”号机动至“卷波”号受攻一侧实施警戒，准备随时救援友舰。恰在此时，美军第二波鱼雷在暗夜的掩护下悄然而至。

      2时12分，2条鱼雷准确命中“大波”号舰首和舰体中部，伴随着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驱逐舰弹药库和燃油舱被先后引爆，剧烈爆炸及腾起上百米的耀眼火球宣告了“大波”号的悲惨命运，该舰很快断为两截沉入大海，包括香川大佐、吉川中佐在内的230名舰员无一幸存。被誉为“不灭之驱逐舰长”的吉川就这样迎来了自己的覆灭。和友永丈市死在萨奇手下类似，能死在同为绝顶高手的伯克手下，吉川想必也不会觉得窝囊了。

      早在鱼雷命中目标之前，伯克分队已渐渐追近了东北偏东12000米外的日军运输队。伯克命令舰队转向北方，同时电令奥斯汀迅速以火炮击沉“卷波”号后前来汇合。但奥斯汀的2艘舰用了45分钟还是未能将“卷波”号击沉，“康沃斯”号再次射出5条鱼雷才将“卷波”号终结，舰上仅28名水兵幸存。“卷波”号寻隙射出的1条鱼雷同样命中了“康沃斯”号，所幸并未炸响。当晚的运气似乎全部在美国人一方。

      前方发生的剧烈爆炸使日军运输队意识到了迫在眉睫的危险，山代大佐立刻带队高速向正北方向逃窜。日军3艘舰上挤满了非战斗人员，大大影响了战斗力和机动性。此时日军舰队呈单纵阵型，“天雾”号领头，“夕雾”号和“卯月”号各落后1000米左右。在他们身后11000米外，伯克率3艘驱逐舰正以33节的航速穷追不舍。眼见追兵不断迫近，日军驱逐舰以美舰编队炮口闪光为瞄准点射出了9条长矛鱼雷，“暗夜杀手”呈扇面向美军舰队猛扑过来。

      万幸的是，此时的伯克展现出惊人的预判力。凭借对日军战术的潜心研究，伯克准确推算出对方发起鱼雷反击的大致时间。就在日军鱼雷逐渐迫近时，伯克下令舰队从原先15度航向转至60度航向，并持续航行1分钟后再转回原航向。美军3艘驱逐舰刚刚完成转向，2时13分，日军的3条鱼雷在“查尔斯·奥斯本”号的尾流中炸响。如果不是伯克的英明决断，当晚战斗胜负属谁还不一定呢！之前安斯沃斯少将在科隆班加拉海战后半段的追击中正是少了这样一个动作。

      伯克在战后回忆说：“我们的编队刚刚完成转向，后方就响起了3声巨响。爆炸竟然如此之近，连我们的军舰都晃动不已。我不禁朝外望去，看看是否有损失。当时我的预感是鱼雷至少打中了我们编队中的1艘船。”

      躲过日军“暗箭”之后，伯克调过头来继续发起追击。2时22分，逐渐追近的美舰开始用前主炮进行射击，并摇摆船体以便后主炮也能够开火。日军随即开炮还击，几颗近失弹激起的水柱浸湿了“克拉克斯顿”号舰桥。此时美军舰队的阵型非常不利，日军只需调转90度便可抢占有利的T字型阵位。但此时山代大佐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竟然下令解散编队各自逃命。日舰队一分为三各自间距45度方向快速逃逸。“天雾”号选择了西北方向，“夕雾”号则朝向正北，“卯月”号朝东北偏北方向狂奔。

      美军雷达屏幕上“夕雾”号信号回波最明显，伯克于是集中兵力朝“夕雾”号追了过去。美军驱逐舰不断炮击，接连中弹的“夕雾”号航速大减，到2时56分美军已追近至8000米。3时05分，1发炮弹击中“夕雾”号轮机舱，该舰在两分钟内动力全失。绝望中的“夕雾”号只好将全部鱼雷悉数射出并用所有火炮进行反击，但它依然在3时28分被美军击沉于圣乔治角以北约110公里处。舰上178名水兵被随后赶到的日军潜艇救起。

      4时30分，日舰“天雾”号与“卯月”号汇合合脱离战场。当天上午，日军潜艇“伊-177”号、“伊-181”号奉命赶到作战海域救援幸存者，先后救起279名舰员。“卷波”号28名水兵利用救生艇于29日漂泊到拉包尔以南获救。

      在将“卷波”号击沉之后，奥斯汀率队在3时45分与伯克汇合，然后继续向西北方向追击日舰，未果。此时美军舰队距拉包尔已经只有110公里了，且各舰弹药和燃油均告不足。担心天亮后遭日机空袭，伯克于4时04分下令舰队调头返航。预想中的日军空袭始终没有到来。

      清晨6时43分，天空出现了前来接应的P-38战斗机群，“对疲惫不堪的水兵来说，再没有什么比看到'闪电’上的白星星更让人欣慰的了”，伯克说。

伯克

伯克和米切尔

查尔斯·奥斯本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