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才是最大的赌徒

头晚,跟马哥通电话,说等我从南京回来,我们就带着他的爸爸和妈妈去大理,然后就差不多上课了。这本来就是我们假期计划的一部分,不过因为马哥去成都培训,又因为我跟闺蜜的华东之旅耽搁了。

         在上海回南京的路上,还跟马哥商量着让马哥带老人体检方便坐飞机等事宜的时候。到晚间,马哥说他在医院,公公马上要进手术室。原来是急性阑尾炎,必须手术。看来,安排满满的计划跟行程,也因为公公的生病临时搁浅了。
        等我回到家,到病房里看到公公也是他手术的第二天。老人精神状态还不错。因为马哥家兄弟姐妹多,小孩多,方便自己,方便别人,特意给老人安排了VIP病房。
        小姑说,刚来医院的时候,老人不知道啥情况,很是担心自己病情。还特意交代马哥弟弟,趁他看得见的时候,让他赶紧找个女生,不要挑来挑去。手术出来,老人或许因为疼痛,或许因为害怕,全身发抖,膝盖也跟着痛起来(前年,公公的三个儿子才凑巧让他换了双脚的半月板)。
        在公公住院的这几天,子女们劝。回去不要再干你那些农活了,还有你那腿,再做农活,可能还要二次手术。
        公公也一个劲地说不做了不做了。
        这之前,他可是一直要娃娃们给他买一头牛回来,一是做伴,二是他地里的包谷要牛拉,薏仁米要牛驼的。
        ​公公住院这几天,没有安排,没有排班,晚上,三兄弟也是轮番在医院夜陪,谁多陪谁少陪,没有计较,没有矛盾。女儿们也是有时间就来医院,解老人闷,给老人送吃。公公用他一生的辛苦劳作,给儿女们换来了各自的工作和幸福家庭,也为自己,换来了一份安享的晚年。公公的这份幸福,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路所经历的荆棘与坎坷。
         在我看来,不知道有多少像公公这样的农村老人,为了晚景的不凄凉,从结婚那一天起,就开始下起这样的赌注。有的人耗尽生命的最后一丝气息,有可能等来了儿孙满堂,确没能等来老有所依。
        所以,相对于大多数农村老人来说,公公婆婆劳累一生,不值也值。不值,是因为他们从没为自己活过,年轻时为孩子活,年老了,为孙辈活。当然,以他们的认知,他们肯定认为,最幸福的事,就是为子女活。值呢?这五六个孩子,直到自己工作,成家,他们的生活重心也是围着二老转,这和乐的场景,肯定值。
         ​再反思自己,从结婚以来,我努力吃药,努力锻炼身体,努力挣钱进医院,为的也是能跟马哥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看着别人一家三口,一家四口的,我也心生羡慕,也想着有一天我跟马哥中间也有一个可以大手拉小手,小手大拉手的场景。
        一路磕磕碰碰走来,我也通透了,也自认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看开了。可毕竟,我也只是凡胎一个。
         我跟马哥说,我确实不想要了。马哥说随缘,不过我们趁年轻,该努力还是努力,怕老了遗憾。而且,我看得出来,有个人总是口是心非,你看你不喜欢小孩,你一天到晚老想着希希(小姑家的小朋友)干嘛。
         是的,我喜欢希希,我甚至把她当我的玩具,我喜欢她粘着我,喜欢她用头用小脸来亲我,喜欢看她睡觉,喜欢我洗澡,她乖乖坐在小板凳上,不哭不闹地看着我,喜欢她乖乖的样子,甚至有一小阵子,看着我都比看着她妈妈亲热。
        但不管是生孩子来当玩具,或是养儿防老,我认为这都是自私的。
        孩子能当我玩具的时间不长,一到两岁差不多了,当他会思考,会观察,当他走进幼儿园那天,他就不再是我的玩具了,而我呢,又要用十来年甚至更多的时间,来下一次赌注,赌他未来会成为什么样子(在这里,不得不羡慕马哥的父母,他们真的是会赌博的人)。然后呢?到我老了,行将就木了,我生的孩子这个时候就起到作用了,他们熬更守夜,他们床前孝子,他们养老送终。
         无论是幼时的玩具,还是后来的孝儿孝女。我都不喜欢。
         所以,我看通透了。人生,不管是亲情,友情,爱情,到头来终归都是一场互相利用的情感罢了。我喜欢,我感动于人世间的至情至爱。但我不想有预谋地去为自己的未来安排归处,我也不想去主观创造规划某一个生命体的到来。
         毕竟,我连自己都做不好,我又能去超度谁的灵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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