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只鸟的死去(散文)||作者:杨世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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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鸟的死去
作者/杨世林
编审/天美五星


一只鸟的死去
作者/杨世林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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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就又到秋天了。
这让我想起曾有一只鹦鹉。它是我的一位网友相送,连同檀木雕刻的精致鸟笼。兴许是爱屋及乌的原故,我份外倾心宠爱这只鹦鹉。我们朝夕相处近半年,彼此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这是一只型态娇小的鹦鹉,我猜测是鹦鹉家族中的玲珑类。它让我想起个头硕大,雄赳赳、气昂昂产于美洲热带地区体型巨大的金刚鹦鹉。那些大家伙,全身涂抹着妖媚的浓装,仿佛从彩绘坊中渲染出来,也如同中国传统戏曲里“净行”与“丑行”面部重施油彩、图案复杂的“花脸”,总能勾魂摄魄般地逼视着你,让你没有反驳的余地。而眼前鹦鹉,小巧玲珑的面孔上,长着一双闪闪发亮的小眼睛,一张弯弯的嘴像一个钩子;羽毛呈黄、蓝和黑三种颜色,散发蓬勃的自然气息,翅膀和尾部露出几根粗硬的翎毛。奇怪的是,它钩子一样的喙,总在不停地咂咂作响,像在给你喃喃地诉说心事。
在鹦鹉刚来的时候,呵,着实让我唏嘘不已。彼时,它被无情地囚禁在笼中,红润纤细的爪子箍着一根长琐链,伶俜地站在笼内的横杆上,睥睨恣意的神态好奇地窥望。我取悦地靠近,鹦鹉却倏地耸起颈项上的绿色绒毛。一面歪过脑袋,圆睁瞳仁定定地望向我,一面敏捷地挪动爪子顺着横杆向后移。我惊愕无措地心想,也许鹦鹉在疑虑我是否心怀叵测,也许对我这幅陌生的面孔不感兴趣。而在短暂时间的交流后,鹦鹉渐渐宁静下来,开始故伎重演,用小钩嘴勾在笼网上不停地攀爬,轻盈灵巧丝毫不受锁链的羁绊。偶尔,鹦鹉会蓦然醒转似的,扭转脖子,凝视箍在爪上的铁链。它会用显得有些笨拙的喙去衔、啄,并且咂咂的低声嘤叫着碰触、抵蹭绊住脚爪的东西。它当然不会知晓,在硬生生铜锈了的锁链面前,它美丽的躯体,下意识地拂逆徒然无功。于是,在毫无作用的不屈后,又只能复归被束缚的命运。一段时间后,我发现鹦鹉熟稔了新环境,虽深囚于笼中,但没有往昔频频地抵触感了。而我也因它深囚樊笼于心不忍,索性御下锁链,将它从笼中放出,自由无羁地居于我窗明几净的房屋间。如此,鹦鹉欣欣然兴奋起来,扑拉双翅,在房中翙翙地翔飞。一会儿伏在窗棂上,乜斜着眼窥探窗外;一会儿倏然钻入凤梨花丛中,仿佛午夜的精灵在寻觅、匍匐、辗转腾挪。
它毕竟是只鹦鹉。对于外部环境的谨慎顾盼,对于我们人类既亲呢而又存在的狐疑、矜持,使我在很长时间内不能轻易走近、抚摩它。有时候,能看见鹦鹉仪态万方地在窗台上信步;有时候,它会驻足收缩身体半昧眼睑佯装小憩。窗外的阳光照进来,绚烂柔和,小鹦鹉静漠地立在温馨的光芒中,惬意地梳理漂亮的羽毛。它会用喙顺几根粗翎一直咂嘴捋向翎尾。一撮撮、一绺绺、一片片不厌其烦专心致至。临末之际,鹦鹉袒然自若抖动全身,扑簌簌地飘下几片雪花状的毳毛。也有的时候,也许真是困顿疲倦了,就一动不动靠在一处能遮掩身体的物什一隅,好像完全失去了警戒,进入睡眠的样子——好像一只制作考究上乘的鹦鹉标本,兀自置于展览柜台,任人赏玩、品评。然而事实上,当我心存侥幸想走近,却又错愕地发现鹦鹉在怯怯地向后退去,并滴溜着泪珠儿般的眼睛,眸子深处乍现诡谲鄙夷之色。正是这样,它已牢牢攫牵住我的心,我惦念它、欣赏它,它在与我的若即若离中,俨然使我痴迷了。
对于这只鹦鹉的食性,先前,我没有一点与此相关的常识。因为这只小鹦鹉,既不同于野外随意性、适应性很强的鸟雀,也不同于栖息在热带雨林有丰饶食物源的金刚鹦鹉,它——简直可以说,是万般矫情、难以伺候,又极爱挑剔之鸟。所以,我为它寻觅了昆虫、蚊蚋和飞蝇。谁知,鹦鹉压根不屑一顾,它鄙视的目光仿佛告诉我:“嗬,我的主人呀,你怎么能用这些东西做我的食物呢?”于是,我迟疑地望着面前鹦鹉再三躅躇,它不比万物灵长的人类,能言慧黠,它本来生活在广袤的自然界,喜怒忧忿难以启齿。后来,直到我亲历察阅书刊和咨询了它原先的主人,终于幡然顿悟:面前玲珑娇美、嘤嘤鸣转的鹦鹉,所衷爱的是浑圆酥透,微粒硬壳类的食物。
日子一久,鹦鹉除了斑斓的翎羽、灵动的外形能带给我感观上的满足外,每天,我都因它清丽悦耳的叫声所陶醉。它鸣转的声音并不华彩出众,甚至说是孤寂单调的。它不像鸟族馆里一些发出天簌之音的鸟儿,譬如百灵鸟、红靛颏、画眉和绣眼,其声亢亮、悠扬而冗长;也不似夜莺,布谷鸟缠绵绯恻充满春天般神秘气息的啼鸣,不过,只是偶尔一声鸣转,已足以表明它也是一只能排遣寂寞、招人喜欢而乐意与之相伴的益鸟。有一天,我的弟弟呶嘴问:“这只鹦鹉瞒可爱,它会孤单吗?”我淡淡地微笑,回答:“它不会孤单,它和我们人类是知已哩!”其实,我不晓得鹦鹉究竟是否孤单,但它的到来,却给我一刬平淡色调的生活增添了趣味。
平常时候,鹦鹉在房间角落是静谧而不喧哗的。它喜欢若有所思地倚在玻璃窗边,或是落在地板上贴在墙角,它能让人怜悯、垂顾,仿佛一个遭受欺凌的孩子,独独寂寥。
我家深棕色的趴儿狗一经出现,鹦鹉则会立刻警觉起来,那不转晴直视的目光简直像一柄利刃,寒气砭人。小狗在鹦鹉面前,除了身体微微颤栗,木然地摇尾巴,根本不知如何应付。如果光洁的墙面蠕动一只虫,或是突兀地现出一只爬行的蚂蚁,你看过去,鹦鹉睇视眼珠,会一动也不动地观注。直到那荏弱的小虫和蚂蚁从视线里消失,才满足地收敛目光有事无恐闭起眼睑。
大约相处半年后,这只鹦鹉终于肯全身心皈依佛门似地接纳了我。小鹦鹉终于不再徘徊、不再矜持,而是把我当作能与之颔首倾心、亲密无间的一个同类。它喜欢与我亲昵,把我当作花园里美丽的野栀子;菩提树茂密的枝柯;绿蓬蓬的草坪;把我当作耳鬓厮磨的微风、阳光、雨露。总在不经意的时候,鹦鹉从窗棂或地板上翙翙地飞翔,轻盈地落在我的肩上、我的臂膀上。它会娇嗔地抻伸翅膀,用小尖喙咂我的耳廓、挠我的掌心,使我在快乐的当儿,难免要对造物主魔术般缔造的精灵心存感念。
然而渐渐地,一段时间,鹦鹉开始变得郁郁寡欢。它往昔色泽莹亮的羽毛,变得像冬日旷野上残干枯木毫无生机的暗沉色。它怏怏不乐,颓靡不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我心头一颤。尤其是,它总是十分紧张地耸起全身羽毛,尾部与翅膀的几根粗翎突显,头顶上几撮绒毛纷纷脱落。我心生恻隐,一种不祥之感笼罩心间。我暗自思忖,若非是栖息的环境使它孤寂?或者是气数将至,现在已是垂垂暮年?或者——我不懂鸟类的语言,不懂鸟类的思想,不免心急如焚。我祈求鹦鹉不会命运多桀,夭折死去。而让我惊异的是,寥寥几日之后,曾经那只神采奕奕、灵动轻盈的鹦鹉又现在我的眼前了。于是,我笃信,它的寿命应该还有很长的光景,至少在来年凤梨花开时,一切安好。
一个秋阳杲杲的午后,阳光柔软祥和。没有任何先知的迹象,我惊异地发现,鹦鹉静静贴在玻璃上,向外出神地凝望。哦,原来院落外的柴扉上,有灰涩涩的麻雀在嬉戏。麻雀晒在阳光下,鲜明地点缀成清寂的风景,还不时扑动双翅,向我的鹦鹉炫耀和歌唱。我悚然一惊:麻雀的行径难道会影响我的鹦鹉?
以后几天,鹦鹉依然未从窗外迷离的世界中遁离。
它被那些讨厌自大的麻雀改变了。
我取出它喜欢吃的食物,双手捧起虔诚地送到面前。我抚摩它的羽毛,红润纤细的爪子,希望它会灵光一现重现生机。我从它澄澈明亮的眼眸看见生命将至,弥留之时的哀怨气息;体味到一种无法诠释的愁结。为此,我茫然惆怅。
果不其然,两天后,黄昏眷眷相守。金色的余晖像粼粼水波流泻而入。我愕然瞥见,小窗角落,那眼睛宛如泪珠儿般的鹦鹉,全身沁凉、生硬地斜歪着已不知多久。
窗外,菩提树枝叶婆娑,几只大鸟飞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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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0.17通过审核,本文图片采集于百度


作者简介

杨世林
杨世林,男,内蒙古籍汉族人,参照公务员管理的事业单位职工,大学文化,系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书画协会会员,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中外文化传媒》《诗词文艺》签约作家和中文书城独家签约作家。工作之余坚持小说、散文、诗歌和国画创作,其小说作品涵盖言情、武侠、魔幻和校园等多种题材,代表作《原罪赎》。散文作品常见于《青年文学家杂志》、《俪人西部散文选刊》和《西部作家》等国内主要文学杂志刊物上,已作不同种类文学作品200余万字,多次荣获国家、省市级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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