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威【散文】红星照耀唐崖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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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照耀唐崖河

文//吴国威(湖北利川)
——党在毛坝的早期活动拾零,谨以此文献给建党百周年华诞。
由于历史的原因,我们党早期在毛坝开展革命活动的历史鲜有记载。即便稍有提及,也语焉不详,让后来者很难就此梳理出清晰的脉络,倒是乡野间一些亲历其间的老者的口耳相传,给我们留存了最珍贵的历史记忆碎片,将其缀连起来,一段血雨腥风的峥嵘岁月逐渐还原出历史的真实。让我们拂去历史的尘埃,走进那段血色苍茫的苦难辉煌。
给我讲述那段历史的是同族的叔公,老人家出生于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11月,因家庭还算殷实,叔公从小在自家的私塾里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每每跟我谈起《四书》《五经》之类,老人家总是信手拈来即出口成章,且能写得一手令人艳羡的小楷。由于对历史的偏好,成年后的我总是喜欢寻找机会走近叔公,向他讨教一些历史的趣闻。老人家喜欢读书人,对我的“纠缠”总是有求必应,娓娓道来。于是那段党在家乡早期活动的历史,就在老人悠远的记忆中流泻出来。现将与叔公的几次闲聊稍加整理,以访谈录的形式记录下来,只为还原一段真实的历史过往!
镜头一:
时间:1990年7月(那时笔者正就读于湖北民族学院)
地点:毛坝镇老木村六组四合院
那是个热浪袭人的傍晚,霞光依旧是那么绚烂,叔公手持一把用棕谷自制的凉扇,嘴里吧叽吧叽地抽着旱烟。我穿着一袭短衫,趿着一双半旧的拖鞋,一老一少就在这寂寥的乡野农舍间展开了一次平淡如水的访谈。
笔者:叔公,你早前对共产党的最初印象是怎样的?
叔公:哎呀!最初那还不是叫“共匪”呀!那时我家有百十来石田产,日子算富裕的,我第一次听说“共产党”应该是在八九岁的时候,他们那时是打着“打土豪、分田地”的旗帜。心里还担心着,该不会把自家的田产没收了吧!第一次真正见到共产党应该是在民国17年(1928年左右),就在善泥坝的关庙里(旧时善泥坝的学堂)。那天恰逢赶集,中午时分,突然街面上一阵躁动,只见一队人马从下场口向关庙开拔过来,也就十七、八个吧。领头的是个二十四五的年轻小伙,军容也不是很整齐。突然闯进来一群持刀拿枪的队伍,在这小小的乡场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口音听起来似来凤、龙山一带的人,待人的态度也还算客气,队伍就这样驻扎下来了。记得领头的是姓张,因为听同来的都称他“张排长”。哎呀,那时的社会风气实在太差,集市上经常发生持械斗殴的事情。当时,梨子坪有一杨姓的地痞,在善泥坝集市上强买强卖,欺行霸市,鱼肉乡邻,为害一方。张排长进驻后,就从整饬社会风气入手,颁布村规民约。每逢赶集必带三五随从巡逻市面。说来也是凑巧,那天杨姓地痞去到肉摊上买肉,也不知道什么缘由,跟摊主发生了口角之争,吵闹得十分厉害。过不多久,听闻一阵惨叫,摊主被杨姓地痞夺过杀猪刀,一刀捅死。光天化日之下,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等到张排长带领人马赶到时,杨姓地痞早已扬长而去。为保一方平安,张排长决定为民除害。那是阴历十月的一天,张排长带领人马埋伏在杨姓地痞赶集的必经之地(小地名叫百步梯),等待他自投罗网。恰如张排长所料,中午时分杨姓地痞骑着一匹骡子飘然而至,随着张排长一声吆喝,战士们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将其拿下。押解至关帝庙前的院坝里,并当众宣布其罪状。看到昔日的活阎王被五花大绑,深受其害的乡邻无不拍手称快,自杨姓地痞被明正典刑后,善泥坝集市的社会风气为之一变,扯皮拉筋的少了,打架斗殴的少了。后来我们才晓得,原来张排长是贺龙贺老总的队伍。他们是参加湘鄂边暴动失利后,开拔到在这里来休整的。乡邻为感念贺老总的恩德,特将集市下街口的一座木桥更名为“将军桥”!前些年因公路建没,才将木桥改建为石桥的。
历尽风雨,将军桥依然无言地伫立。桥头耸立着一块石碑,石碑顶端那火红的五角星,至今依然熠熠生辉。
镜头二
时间:1992年12月(那时笔者正执教于善泥中学)
地点:毛坝镇老木村六组叔公家的火铺旁
时值隆冬,天气奇寒。叔公裹着他那件略显破旧的棉袍,因为年岁已高的缘故,老人家不时发出阵阵咳嗽声。就着昏黄的油灯,我跟叔公展开了一场并不浪漫的“剪灯夜话”。
笔者:叔公,抗日战争时期党在我们这里有些什么活动?
叔公:哎呀,怎么没有呢?抗日军兴,那可是麻子打哈欠--全体动员啊!我那时早已是20出头的小伙子呢,正在县大队任队副。那时上面宣传的是“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记得是民国30年吧,听说日本已经攻占了宜昌,形势渐趋紧张起来。我受县大队大队长花友明(花队长的真实身份是中共地下党员)的指派,回到善泥坝老家组织民兵训练。当意识到已经到了亡国灭种的危机关头,老百姓保家卫国的朴素感情瞬间爆发出来,许多年轻人自发地走到关帝庙前的场坝接受演训,学习杀敌本领。训练场上真是人涌如潮,杀声震天,冷兵器训练的碰撞声,抗日救亡的呼喊声,还有文化教员教唱救亡图存的歌声,真是前所未见,蔚为壮观。
笔者:叔公,听说花队长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你可以谈谈有关他的情况吗?
叔公:哎!说起花队长,我跟他是有感情的,跟随他也有五六年的光景。花队长那人其实挺可怜的,他五岁丧父,是他的母亲把他拉扯大的。听说他母亲贤良能干,知书达礼!老人家辛勤操持,省吃俭用,硬是供花队长去武汉完成了学业。受当时革命热潮的感染,在校就读期间,他就秘密加入了共产党,成为了中共早期的一名党员。学成归来,他任职于利川县大队,不久就因工作能力出类拔萃被擢升为县大队大队长。抗战日久,物资极度匮乏,花队长散尽家产,组织地方民众,积极投身抗日。适逢湖南战事吃紧,军粮短缺,花队长奉上锋指令,亲自组织乡民向前线输送军粮。你试想一下,要将沙溪的大米用人力运送到湖南的溆浦,往返一次有多难呀!花队长为此可是三下湖南呢!哎!好人却没有好报,临近解放那阵,花队长因供职于国民党政府,属伪证人员,被人民政府镇压了!就在他被杀三个月后,他中共秘密党员的身份才被确认!斯人已逝,英魂永在!解放后,花队长得以平反昭雪,恢复名誉,也许是刻骨铭心的一段记忆吧,叔公谈及花队长的事迹,说到动情处,老人昏花的老眼分明泛起点点泪光。
镜头三
时间:1993年7月末(叔公就在这年末走完了他的人生)
地点:毛坝镇老木村六组四合院外的花楸树下。
那是一个晴好的夜晚,月朗星稀,凉风袭人,不知名的夏虫在宁静的山野间啁啾。就着月色,叔公又向我打开了话匣子。一老一少又展开了一场波澜不惊的星空夜语。
笔者:叔公,您是经历了新旧时代的老人,凭您的认识,共产党是为什么能取代国民党而建立新中国的呢?
叔公:这个问题很简单呀,不是有一首歌叫《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吗?历史需要共产党,历史也选择了共产党。曾几何时,国民党可是拥有号称800万的武装啊,而就在短短三年时间,灰飞烟灭被赶到台湾一隅。有的说是共产党统战工作做得好,有人说是毛主席的英明决策……其实说到底不外乎两个字,那就是“民心”。唐朝名相魏征,不是有这样的一句名言吗?“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国民政府后期可谓民心尽失呀,可只有共产党是真正为民着想的政党呀,试想:谁给了农民土地?谁真正解放了妇女?谁实施了改革开放……?这样为国为民的政党,老百姓怎么会不衷心拥护呢?
月色依然是那么皎洁,叔公的眼神如深潭般沉静,老人嘴里吐出的烟雾让我思绪邈邈,自己好像读懂了一部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的历史。
编审:宋光平

           

           

           

作者:吴国威,年五十,怀敬畏,存感恩,重情义,守然诺!性嗜书,好山水!一介布衣,勤耕杏坛,无经天纬地才,却胸怀“乐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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