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中隐》中的"禅机"

在唐朝时期,佛教广为流传,文人与禅士往来频繁,越来越多的文人开始接受佛教思想的出现,并被影响,在诗词等创作中体现出文因禅而锦,禅因文而彰的特点。白居易就是其中的一位。

以中年时期白居易被贬到江州做司马为分界线。白居易的诗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前期主要受儒家入世思想影响,所谓的兼济天下时期;后期主要受佛教出世思想影响,所谓的独善其身时期。但此两时期于白居易而言不存在截然分裂,于俗而言,白居易始终心怀天下;于净而言,白居易始终不能割舍放下,于是形成了白居易独特的两边皆不完整的"中隐"气分。

其《中隐》一诗详细地阐明了这种情怀:

大隐住朝市,小隐入丘樊。

丘樊太冷落,朝市太嚣喧。

不如作中隐,隐在留司官。

似出复似处,非忙亦非闲。

不劳心与力,又免饥与寒。

终岁无公事,随月有俸钱。

君若好登临,城南有秋山。

君若爱游荡,城东有春园。

君若欲一醉,时出赴宾筵。

洛中多君子,可以恣欢言。

君若欲高卧,但自深掩关。

亦无车马客,造次到门前。

人生处一世,其道难两全。

贱即苦冻馁,贵则多忧患。

唯此中隐士,致身吉且安。

穷通与丰约,正在四者间。

我们从白居易的这首诗中,可以看到极浓重的虚与委蛇。道本无作,道即时担当,须时时现前,头头相应,拖泥带水绝不是其气质。当然,如龙女般一骑绝尘谈何容易,如惠能般洁白无瑕又着实难得。多少参禅为道者,曾拖泥带水,但他们却是极力革疾,如莲蕊之离污,纯为智福资粮的未足而不得不拖泥带水。而白居易之"丘樊太冷落,朝市太嚣喧";"终岁无公事,随月有俸钱",左拉右牵,骑墙造作,道的绝待,道的卓尔不群被他弃于旷野。

可见白居易之于佛法,仅为避世求安,是外在的不得其志而有意挣脱,内在的习惯世俗甜头而胶泥不舍。佛陀言:"夫为道者,犹木在水,寻流而行,不左触岸,亦不右触岸;不为人所取,不为鬼神所遮,不为洄流所住,亦不腐败,吾保其入海矣。"道不执空有,此为不可思议而中,它独,它绝,非另有蹊径,对崇高如白居易如是,对一切真为道如是,平等平等。可见白居易之"中隐",纯然凡人气度,道并无此之作饰与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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