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的心机,难以启齿
看她风风火火没有分寸,
但又确实是热心肠。
城市人个个礼貌知道分寸,
可偶尔,又会觉得冷漠。
文/婉兮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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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了差不多半小时,探望到了尾声。
告别在即,于翠巧拿出一个红包,硬要塞给白慧:“婶儿,一点心意,祝你早日康复。”
这是探望病人的标准流程。
要带些水果和营养品,说些宽慰话,再略坐一坐。时间不能太久,否则会扰了病人休息。
红包是最后才拿出来的。
早了会刻意,令病人和家属都有些尴尬。接与不接间,还要推脱好一阵。临别就不同了,硬塞过去,掉头就走,既免了尴尬,还把心中情意悉数表达。
情意这东西,拿嘴说说是不行的。钱也好、营养品也罢,总要有具体的物件来承载。
塞完钱,于翠巧夫妇便匆忙出门,以一种拉都拉不住的姿态,迅速消失在病房。
沈砚君哑然失笑,把钱拿出来看了一眼,不多不少,正好是2000。
“你这小叔子和妯娌,工资都不高吧?”
白慧瞥了一眼。她在医院工作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所以虽未与许安夫妇见过几面,但能从穿衣打扮和言行举止中,推断他们的收入水平,“只怕是半个月的收入了。”
“可能吧。”
沈砚君将红包收好,心里有些不自然。
礼太厚、情太重,有时候,这也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而她也隐隐约约地觉得,小叔子夫妻有所求。
情意肯定有,但不仅仅是情意。
那就拭目以待,且等着两口子开口吧。
白慧见女儿发呆,又笑着找了个话题:“我看你这妯娌挺爽朗的。可能事情都有两面性吧,看她风风火火没有分寸,但又确实是热心肠。城市人个个礼貌知道分寸,可偶尔,又会觉得冷漠。”
面对母亲的总结,沈砚君噗嗤一笑:“瞧你,都要成哲学家了。”
白慧语气深沉:“大病一场,任谁都会成为哲学家的。”
见母亲面露哀色,沈砚君忙又转换话题,随意扯了个明星八卦来说,试图让氛围轻松一些、愉悦一些。
此时,许安夫妇已出了医院,上了地铁,在挨挨挤挤的人群中面对面站立。周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谈话声、打电话声和报站声,活像满满一罐头沙丁鱼。
许安蔫巴巴的。
好不容易盼到休息天,本以为跟着老婆到市中心来,可以好好吃上一顿,再往热闹处逛逛、玩玩。
谁料两人只往医院去了一趟,于翠巧便心急火燎要往家赶,连顿饭都没吃。
思前想后,许安不禁有些气恼:“2000块钱,你怎么说给就给了?好歹留下一半,咱们可以下一次馆子,买几件衣服,打个车回去。你瞧瞧现在,又累又饿,还要挤地铁。”
他的声音不大,但嘀嘀咕咕跟个怨妇似的,白眼也时不时翻出几个来。
于翠巧啼笑皆非,只得用眼睛横他:“你懂什么?我有我的想法!你不懂,就别瞎嚷嚷。”
许安被训了一顿,心中气恼更甚,但又不敢明着跟妻子作对。无奈之下又翻了个白眼,气恨恨把头转向另一边了。
于翠巧不知该骂还是该笑。
自家这活宝丈夫,眼看也是奔三之人了,可心里从不装事。爱吃爱玩心无旁骛,根本没有考虑到女儿该上幼儿园了,更不思量女儿该在哪儿上幼儿园、上怎样的幼儿园。
她这个当妈的,却殚精竭虑,来来回回每天都被这些问题纠缠。
但那有什么办法呢?、
她暗自叹息,只觉得一颗心凉凉的。
沈砚君的三天假期,一晃眼就用完了。
好在白慧的状况已趋于稳定,白清自告奋勇来照看,对侄女儿拍胸脯道:“你尽管去,安安心心上班,这头还有我呢。虽说老胳膊老腿儿的,但照顾病人还算不上难题。”
“大姨……”
沈砚君眼眶湿湿的,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又觉得见外。
白清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妈是我妹妹啊。妹妹是什么,一母同胞,血溶于水。别说照顾了,要我割肝割肾我也毫不犹豫。”
她也动了情,双眼倏的一红。
全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可惜我没个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否则,也不至于这般手忙脚乱。”
沈砚君垂着眼眸,忽然有些感慨。脑海中却有个身影一晃而过,定睛一瞧,竟是许安和于翠巧。
转念一思索,又觉得可笑,干脆抛开不想。
沈砚君舒了一口气,将紧绷的双肩放下来,又对大姨说了些客气话,这才把心放下一半。
对,只是一半。
她的工作热情明显下降,专注度和效率都大不如前。一部分心思在电脑的数字海洋里,另一部分却被放在医院,记挂着母亲的身体状况。
当然,迟到早退也就免不了了。
这时,她又庆幸自己身处国 企。办公室那些爱管闲事的大姐们,此时都开始发挥积极作用,扮演送温暖的可爱角色。
“去吧,我们给你掩护,说一声就是了!谁家还没个七灾八难的。互相体谅、互相帮助吧。”
沈砚君感激一笑,心里又有些暖。
世间万事,其实都不是非黑即白。没有彻底的坏人,也没有彻底的好人。
住院将近半个月,白慧被允许出院。
可出院前两天,白清竟在送饭路上摔了一跤,脚踝和腰,都一起伤到了。
盛夏时节,雨水格外多些,天阴路滑再加上步履匆匆,白清摔了个四仰八叉。
手里的鸡汤,也洒了一地。
伤得不算轻,虽不用住院治疗,但不能再如常运动。拍过片子开了药,医生嘱咐道:“尽量卧床休息,这是伤到骨头了,要小心。”
“不行啊,怎么能卧床休息?那我妹妹怎么办?她还在医院呢!”
白清焦虑万分,立刻就要翻身下床。好在刘芊语一把按住,脸上有些不耐烦:“你都自身难保了,还管那么多干嘛?放心,没了你,地球照样会转!”
话是这么说,可白清依旧唉声叹气,打电话向沈砚君说明情况时,语气中还带着许多愧疚:“人老了,不中用了。唉,你瞧大姨,尽耽误事儿!”
沈砚君比她更愧疚,鼻子和心都酸酸的,急忙向大姨询问伤情,又表达了谢意和歉意,心中茫茫然一片。
不知等在将来的,还会是怎样的难题和困境。
不得已,只好又请假数日,办了出院手续,亲自照料刚刚出院的母亲,将药物反应、饮食营养都学了一遍。
父亲沈开宏,照例是指望不上的。
他天南地北四处奔忙,以“事业”为幌子,逃避照顾妻子的责任义务。
不过,钱倒是毫不吝啬。
许平也照顾了几天,但他到底是个男人,做事粗枝大叶,许多事情也不甚方便。兵荒马乱搞了几天后,沈砚君决定请个保姆。
反正,母亲是需要长久照料的了。
早请晚请都一样,避不开的。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
婉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