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的自由是一切自由的起点
第341期
导演李一凡通过大量的调查访问为我们拼凑出这个逐渐消失的群体,对于“杀马特”这个词,大部分人第一联想便是审丑的趣味。
但却忽视了杀马特背后鲜活的群体,这部片揭开了“杀马特”背后隐秘而庞大群体。
《杀马特我爱你》
《杀马特我爱你》为我们构建了庞大的底层青年群像,杀马特群体的兴起与衰亡,是主流对非主流,城市对乡村,阶级与阶级之间的围捕剿杀。
杀马特群体的背后组成多为出生于农村,初入城市,工厂务工的底层青年群体。
城乡之间的巨大割裂,阶层的迅速固化,使得他们成为牢笼中无声哀嚎的隐形群体,回不去的乡村,容不下的城市,杀马特的消亡最终使得他们沉默。
杀马特群体始终生活在固化的阶级闭环内,在影片的开头,是大量人物访谈的拼接,受访的主人公对自己初次打工年龄进行诉说。
这些底层青年多来自于农村,大部分初中甚至小学便辍学外出务工。
辍学的理由无一不是家庭经济条件差,留守儿童难以得到家长的教育,出路似乎只有外出打工。
在乡村与童年里,他们的生活是封闭的,这种封闭是物质与精神的双重枷锁压迫他们逃离乡村来到城市。
城市内,底层青年再次被封闭在工厂内,资本的无限制压榨,让生活依旧无法喘息。
在这样的闭环内,大量底层青年渴望获得关心、关注,找到一个属于自己心灵的避风群体。
通过奇异夸张的发型与装扮进行群体划分,这种群体模式甚至被称为“家族”,一个孤独的群体组成了极富情感意义的“家”。
这群底层青年在城市之中成为廉价劳动力,一方面承受工厂的剥削拿着微薄的薪水另一方面城市高成本生活压垮他们,在城市的高楼中生活只是遥不可及的梦。
片中一位主人公说道“我都很少抬头看楼。”城市里的物质梦想未曾拥有就破灭,发型和装扮似乎成为窄得可怜的宣泄通道。
城市始终无法容纳这群青年,片尾,大部分青年的选择在城市与乡村中反复挣扎,出路似乎仍旧遥不可见。
“杀马特”不但是种特异的文化现象,这种文化的背后也象征着自由。
在片中,许多人把对杀马特发型的坚持视为一种信仰。
即使由于夸张的杀马特发型无法入工厂打工,在温饱线上挣扎时都选择坚持这种信仰。
他们对于杀马特发型的追求也到了极致,各种发型款式、细节都有着高标准。
在压抑务工生活、痛苦原生家庭背后,这群青年渴望追求着自由,现实不可突破的困境里,发型与服装成为他们表达自由的最后领域。
“杀马特”代表着叛逆,这似乎是底层青年对这个社会某方面的一种痛诉与反抗,极力获取最后一丝自由换来的只是无情嘲笑与剿杀。
在10年左右经历短暂的兴盛后,杀马特群体在互联网中遭到了大量恶意嘲讽与谩骂,最终衰落解散。
这似乎是一场无形的剿杀,一个群体对另一个群体傲慢的碾压。如今再次提起杀马特时,留给我们的印象不过是一种审丑现象。
一个群体或一种阶级无权站在高处去否定他人的审美,审美是一个人出生到现在全部经历的总和,这些总和构成了品味。
杀马特围剿之痛,也是这个社会对于底层经历的忽视与围堵。
片尾,主人公被困在高高的富士康宿舍楼的围墙之中,无论摄像机如何旋转,都望不见生活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