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谢了也疯狂

   散    文   

南海镇张家坪满山的油菜花还很烂熳。山谷中的独幢农舍，四周全是桃林，沿山地斜势逶迤伸展。鸡鸭成群，在丛林里嘻戏，凑热闹的灰喜雀，受不得丁点惊扰，那一只既白又肥大的鹅，立于鸡鸭群，像一个明星。桃园比我想像的更消瘦，有与人相似的孤单，有的挂着开败了的零星几朵，有的就像一个妄想在酒后奔突的男人……种桃的农民琴师邓大哥在这里过着平缓而详和的日子。

亚志在新江口午餐时独饮了半斤白酒，此时，已有昏睡百年的沉重。但三个文艺女青年（其实，她们也是花谢的年龄，快抱孙娃了），对在桃树林里拍抖音兴趣盎然，择出了能成全心愿的文案。

看跌落的桃花，跌落在时间之外，落在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时间概念的世界。这便是美好的世界，也是悲恸的根源。请允许我这么写，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纸烟，呼吐烟圈能保证我腾云驾雾，我成了一个拾捡花魂的路人甲。我和俩个美女拍了一段抖音小视频，配的音乐是《家花没有野花香》，网络作家范小青是摄影师。旖旎，素月流天俩个仙姑是行家里手，向我略讲了技巧后我十窍皆通，特别地有了摇头晃脑的享受感觉。

画面美好，我简直没有理由怀疑青春是不能重返的，包括桃花，我在描述这些微小，稠密的事物时。据说，今生的情人会坠落到后世。在宇宙，每个人并无理由不去相信你曾经热爱过的星空。抖音拍了三五遍后，亚志的酒意醒了七分，站在屋角篱笆墙边，天生的大嗓门呼喊，桃花都没了，你们等来年喽！朴素的邓大哥在旁边爽朗大笑。你们过来，我设计点文艺范的抖音视频。亚志胸有成竹。

早就听说，邓大哥自学古筝，练就了技艺，曾上过央视，正行走在一炮而红起来的路上。他在等待一发重炮。亚志和他搬来古筝。最后选择在红拉油菜花簇拥的山间小径，两旁田地里的菜花如观众爆棚，时光在一瞬间静寂下去，像是坠落一样，朝向生命不可挽回的花海，也像重力的深渊，我们都努力维持着美丽心愿，四遭花开，我们真的想寄托点什么？邓大哥有板有眼，先调音，定调儿，再试拨筝弦，比你们刚在的喧嚣抖音有了更深更文学更辽远的意境。亚志这样说。

头一次聆听真实的农民艺术家弹奏古筝。不是很关心他弹奏什么曲目。我脑子里泛起祖国的古筝名曲，《高山流水》《西江月》《渔舟唱晚》，我最喜欢的还是《林冲夜奔》，描写林冲雪夜上梁山的情景，精彩酣畅。亚志摆好拍摄架，夹好手机，说，贝哥，唱首歌？我应允，问邓大哥，弹首熟悉的吧，他答，一帘幽梦可否？我说，这个，我会唱。

文艺美女们也在一边绰约多姿。有喜剧天赋的素月流天，被亚志安排伴舞，她的幽默搞笑作品，经常让我们笑累了腮帮子。她赶忙到手机里搜了此曲的伴舞视频。我说，随意吧，越自然越有趣。我们一行五个文友，沿着邓大师古筝撩拨出的《一帘幽梦》自由发挥，身前背后升起的一阵熏人的鸟语花香。春天的景象在古筝，轻歌曼舞里被重新亮敞了一回。歌舞升平，岁月静好，琴台可以筑在每一个角角落落。意犹未尽时，我们好像反复弹动过自己灵魂里的一根琴弦，新时代和鲜活的生命共存多么有意义啊！

邓大哥和夫人盛情，留我们吃晚饭。自家的鱼糕和肉丸子炖火锅，特别是一碗采自山野的野茭果子，我特别中意。亚志在主人的美言相劝下，从好事成双到三羊开泰，又喝到四季发财，接着来了杯五子登科，最后的六六大顺并没说出来，亚志已是掩面溃退了。期间，素月流天又邀我拍了一桢女人贪酒的搞笑小视频。邓大师开始给我们讲故事，一个旅美华人的人生传奇，一个军统的特务蜕变成共产党人，最后潜伏在台湾………情节曲折，离奇，接头暗号居然是：你知道冯家的司机叫什么名字吗？乙方回答：1234567。完整的一个谍战剧本，堪比柳云龙的《风筝》。邓大哥是一个智者，知识面涉及广泛，这个酝酿中的剧本，他应该是能写成。

桃花柔弱的样子，值得追忆。躺在草地上，它们有不可名状的欲望，像我们这些奔五奔六的男女才能感知。在桃花盛开和凋谢时，我们可以写篇散文和小诗，文字摸上去经年不腐，能触摸到我们内心的触角。

醉美十里桃花，聚散百年人生。落红与疯狂，我想到这些还在延续生命的词语……

本文作者老贝

顾       问：王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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