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文宗欧阳修在鄂州有个哥哥

宋史,《于役志》记欧阳修在鄂州“见家兄,言有人见师鲁( 即尹洙) 过襄州,计今在郢久矣”。

欧阳修在鄂州有个哥哥。南宋颍州(今安徽阜阳)人王明清写了部很有名但不叫“挥尘录”的笔记,里面引吉州(今江西吉安)人龙衮《江南野录》的记载,说欧阳修的父亲欧阳观这个人脸皮挺厚的。在娶欧阳修的妈妈以前,欧阳观有过一段婚姻,还生过一个儿子叫欧阳昞。后来离婚(出妇)了,这个儿子跟着母亲生活。等欧阳观考中进士当了官,昞来找父亲,欧阳观对这个亲生儿子非常冷淡,简直把他当成奴仆一样对待(待以庶人),基本上不愿意让他在家里一起居住,甚至到了冬天都穿不暖和。

但是,即使这样也阻挡不了欧阳修和哥哥欧阳昞的感情,两个人成年后也时常书信来往,偶尔有机会也见见面。特别是一次欧阳修被贬到夷陵时,夷陵与开封陆路直行相距 2600 里。自开封赴夷陵,最近的道路可开封西南陆行经颍昌府至唐州,顺汉水支流至襄州和郢州,再陆行至夷陵,或自襄州直接陆行至夷陵。

但是欧阳修却舍近求远有意绕道途经鄂州,派人去请家住在鄂州的兄长,一起喝酒,在昞家住了几夜。昞家就在长江边上,还建了一间亭子以“儵”命名,“儵”既通“倏”,又指江中白鲦鱼或传说中的鱼怪,名字取得殊有意味。两年后离开夷陵时兄弟再次相见,欧阳修游览了儵亭,写了一篇《游儵亭记》,说家兄喜欢读历史,心胸开阔,“视富贵而不动”。就是说欧阳昞是个快乐的农民,既不考科举,也不做生意赚钱。

关于这段历史《欧阳修文集》中也有记载:

庚午,至于鄂州,始与令狐修己相识。

  辛未,遣人之黄陂,召家兄,大风雨,不克渡江而还。

  壬申,小饮修己家,遂留宿。明日,家兄来见余于修己家。始中酒,睡兄家。

  甲戌,饮于兄家。

  乙亥,饮令狐家。夜过兄家会宿。

  九月,丙子,次沌口。

《游儵亭记》

①禹之所治大水,岷山导江,其一也。江出荆州,合沅、湘,合汉、沔,以输之海,其为汪洋诞漫,蛟龙水物之所凭,风涛晦冥之变怪,壮哉,是为勇者之观也。

②吾兄晦叔为人慷慨,喜义勇而有大志,能读前史,识其盛衰之迹,听其言,豁如也。困于位卑,无所用以老,然其胸中亦已壮矣。

③夫壮者之乐,非登崇高之丘,临万里之流,不足以为适。今吾兄家荆州,临大江,舍汪洋诞漫壮哉勇者之所观,而方规地为池,方不数丈,治亭其上,反以为乐,何哉?盖其击壶而歌,解衣而饮,陶乎不以汪洋为大,不以方丈为局,则其心岂不浩然哉!夫视富贵而不动,处卑困而浩然其心者,真勇者也。然则水波之涟漪、游鱼之上下,其为适也,与夫庄周所谓惠施游于濠梁之乐,何以异?乌用蛟鱼变怪之为壮哉!故名其亭曰:“游儵亭"。

[注]①游儵(tilo):游动的白色小鱼,语出《庄子》濠梁论辩故事,此处寓自得其乐意。②诞漫:广阔无垠。③击壶而歌:语出《世说新语》:“王处仲每酒后,辄咏.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以如意打唾壶,壶口尽缺。”

壮怀激昂人的快乐,并不是登上崇高的山岭,而是靠近万里的大海却都不以为舒适的大气。

在富贵面前不动心,在卑微简陋贫穷时保持浩然正气,有这种心境的人,才是真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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