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 豆面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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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食物短缺的岁月里,吃饱已是不易,能有顿美食,更是奢侈,豆面条儿便是那时的奢侈品。
母亲勤劳,为了能让全家人吃饱,她尽可能在所有的土地上撒下各种种子。南河滩那块沙土地,是专门用来种萝卜的。村口一块自留地大多种棉花,地周围点种一些南瓜。我们七队八队每家分得一小块菜地,母亲会种上各种蔬菜。最要紧的是大块地,因为面积大,全家人口粮全出于此。九月底种小麦,小麦收割完毕,母亲便令姐姐们种上玉米、高粱和黄豆。地头儿留一方土地,种上豇豆、绿豆甚至花生。豇豆、绿豆、花生不算主粮,只是我们的“零食”。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全家人都欢天喜地。扫得光溜儿的小院里,堆满了玉米棒子和高粱穗子;另一边晾晒着新打下来的黄豆、绿豆和豇豆,及一些花生,一家人可以敞开肚皮饱吃几天。
待绿豆、黄豆和花生晒干,母亲便灌大半袋小麦,用大瓢舀四五瓢绿豆、两瓢黄豆、一瓢花生,与小麦拌匀,淘洗干净晾晒一日,次日便装上板车,拉着去村里磨豆面。
母亲拉起板车,妹妹与我跟在后面推,老远就听到磨面机房轰隆隆的响声。磨面机房外站着几个等待磨面的乡邻,母亲与他们攀谈,我与妹妹挤进机房看磨面。高高的磨面机上方,站着一个人,把一面筐子的麦子倒进机器,机器飞速运转着,把麦子分离成白白的面粉和黄色的麦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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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轮到我家,我与妹妹扶着车把,母亲与邻家婶娘合力把袋子抬进机房。磨面师傅把麦子、豆子倾倒入面筐,提了筐登上高台,把麦子、豆子倒入机器。在机器的轰鸣声中,麦子、豆子被碾碎分离。一个出口吐出不太雪白的面粉,一个出口吐出黄的麦麸,但似乎黄的不那么纯正,应是里面多了豆皮和花生皮。
面粉吐出那一刻,即飘出浓浓的豆麦香味,满屋人都夸真香。母亲笑盈盈地说:“去俺家吃豆面条儿。”婶娘笑答:“明儿就去吃。”
舀了小半盆豆面,淋上清凉的井水,母亲把豆面揉搓成絮状,放入轧面机轧面条儿。手摇面条机吱吱响着,挤出一块大大的面饼,反复挤轧几次,粗糙的面饼变得光滑结实,调近轧辊距离,让面饼变薄,再装上面条刀,就可以出面条儿了。轧好的面条被母亲整整齐齐放在盆里。
母亲命姐姐去菜地拔一些青菜、绿葱、蒜苗,清洗干净。姐姐烧火,母亲掌勺。随着油在锅里冒烟飞溅,葱、姜、蒜苗、辣椒纷纷散发出各自的香味。母亲适时倒入青菜迅速翻炒,炒好的青菜装碗备用。母亲将水瓢探入水缸,舀出一瓢瓢清凉的井水,倒入锅中。
姐姐坐在灶膛边烧火,跳动的火苗映红了她的脸。母亲在灶台边等待,看到锅盖上冒起大烟,掀开盖子,沸腾的水在锅中翻滚。母亲抓起一大把豆面条儿,均匀地撒入锅中,任它水中翻滚舞动。待豆面将熟,倒入炒好的青菜,用筷子搅拌均匀,锅里便飘出豆面条儿浓浓的香味,一个院子都要盛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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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家都端了碗围在锅边,等母亲一碗一碗盛给我们。父亲更是拿了一个大海碗给母亲,被母亲骂他能吃。一碗碗的豆面条儿从灶房端出,放在院中的水泥桌上。碗里冒着热气,浮着绿肴,卧着浓香的豆面条儿。一家人埋下头心满意足地吃着,直吃得浑身热乎,满嘴飘香。吃完第一碗,还要返回灶房盛第二碗,直至一口大锅干净露底。
我和妺妹更是吃得肚皮胀圆,坐在椅子上不愿动弹。那边厢,母亲已收拾了碗筷,又入了灶房……
审阅:廖林
简评:豆面条儿来之不易,食之味美,种收制煮,作者见证了勤劳和快乐,享受了家庭温馨。文章充满了真情实感,品读起来感觉很亲切自然。
终审:严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