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啊!你们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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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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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痕
郊外,那户人家
文|吴国正
48年了!我永远忘不了下放农村插队落户那段日子,忘不了黄石郊区南湖公社那个勤劳善良的农户人家,那位慈祥可敬的老妈妈……
1971年2月17日,我刚满十六岁,就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来到了那片广阔的天地,开始了人生第一站……
初夏的一天早晨,驼背队长又敲响了出工的钟声,他站在老槐树下分派活路,当问到公社要派两名劳力去挖水渠时,大家都面露窘色,为了表现自己积极向上,战天斗地的革命激情,而我自告奋勇地举起手道:“队长,我去。”尽管我的小腿红肿,还敷着药膏,这时队长咧开那黑厚的嘴唇笑了:“好吧!那我就和小吴同志去吧。”于是我戴着草帽,扛着铁锹,揣着两个大饼与驼背队长随同大队人马上路了。
这是一条新开的抗旱大渠,足有二米深,四米多宽,几公里长。堤岸上红旗招展,迎风飘扬,喇叭震天,几百号人就像一条长龙,在渠内挥臂奋战,人声鼎沸。已是下午了,渠内密不通风,太阳将渠水晒得滚烫,我抡着铁锹将一块块又重又滑的泥块甩上堤岸上,由于力气不足,甩出泥块又滑回渠内,溅起的泥水布满了我的双眼,更难受的是我小腿上的药膏经泥水浸泡,已经脱落,正红肿的脓包穿头了。像烂柿子一样流着脓血,一旁的队长怕我收工时赶不上队伍就爬上岸去找来大队长,他俩蹲在渠边,绉着眉头商量了一下,决定叫我提前收工,先走一步。
我跛着脚,估摸着来时的方向,慢慢走了很久……,太阳偏西了,回头还见不着大队人马的影子,难道迷路吗?怎么办?空旷的田野杳无一人。
来到一座坟山前,我再也不敢走了,因为一条小路穿过密密麻麻的坟包,在小路的入口处,还横躺着两根赤裸裸的电线。(抗旱用的铁线)我吓得只好原路返回,直到看到远处有一户人家时,才定下心来,放下铁锹,垫坐在一丘玉米地旁,企盼着队伍的出现,可等到太阳落山了还不见人影。
天色暗了下来,更糟的是天空下起了小雨,空旷的源野无处藏身,雨水顺着沉甸甸的草帽。淌进脖子,浸透了衬衣,经风一吹,又有一些嗖嗖凉意,田野四周一片迷茫,只有雨水打庄稼的“沙沙”声,这是平生第一次出远门,像一只落群的孤雁,呆在荒野,正不知所措时,远处那户人家走出一个戴斗笠的小女孩,挑着水桶,来到离我不远处一口被青草遮掩着的水井打水,她用诧异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挑着水走了,我本想开口求助,但又一想,一个小女孩人能帮我什么呢?
天快黑了,雨也渐渐停了下来,原野十分寂静,小虫也开始鸣叫起来,蚊子,蠓子向我袭来,被雨水湿透的衬衣,经风一吹,有些发凉,肚子饿得“咕咕”响,我蜷曲着身子,心里一阵阵发紧,心里想着今夜怎么办?
正绝望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走在前面的正是那挑水的小女孩,身后是位撑着雨伞的大哥,大哥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我却生生地回答了原由,他说:“你走错路了,这儿离你们知青点远着呢,还没吃饭吧,走,到我家吃饭去!”此刻我像抓到了救命草,起身跟他走。
来到一个独立的农舍前,透过朦胧的夜幕,隐约见到院内满是枣树,竹子。“吱呀”一声,大哥推开大门,眼前蓦然灯火通明,大堂桌上早已摆满了饭桌饭菜,一位老大妈居中而坐,她亲切的招呼我:“快上桌吃饭!”见我局促不动,笑着说:“你们城里伢也还认生啊!莫怕,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身后一位小哥哥把我推到长凳上坐下,我不好意思吃,可他们三番五次催我快吃,并将筷子塞进我的手心,对桌的大哥把好菜夹到我的碗中堆得满满的,我这才羞涩地端起碗吃起来,老妈妈问:“那伢,你多大年纪了?”我说刚满十六岁。“唉!”老大妈又叹了一口气,放下碗筷说:“这么小就离开父母,真可怜,要是我的儿女也这样,叫我心里多么难受啊!”这时我才看清了老大妈的面容,她个头很小,一只梳得油亮的发髻,束在脑后,古铜色的脸颊上深深地刻着笑的绉纹,两只眼睛流露着慈祥怜悯的目光,在注视着我……
我低着头吃着米饭白米饭,还有肉,真香,真美!出于礼节,我只吃半饱便称吃饱了,因为我看见他们碗中吃的是红薯,却省出来米饭给我吃。
这时,放下碗坐在一旁给孩子喂奶的大嫂,发现了我的患腿,急忙将孩子递给那个小妹,从厨房端来一盆热水和一双布鞋,“快把脚洗了换上!”又转身到屋里抱出一个红十字药箱,十分娴熟的替我消毒,上药,包扎。
外面屋檐又响起了急促的“滴答”声。老妈妈说:“那伢,天太晚了,又在下雨,就在这里住一夜,明天送你回去。”我一听急了,连忙站起来朝门外跑去,他们追到院子,拉回我,过门槛时,我一把抓住门大门上的铁环死不松手,“我要回去,不住这里”,见我倔犟,老妈妈笑着吩咐道:“老二,老三等雨下小了,送他回去。”
雨还在不紧不慢的下,我们等了很久,终于小了些,二哥三哥从大门后面堆满农具的角落里拿出斗笠、蓑衣给我穿上,他兄弟俩一前一后地打着手电,拿着鱼叉护送我上路了。
电筒光在我脚下移动,跨个电线时,我小心翼翼,经过坟山时,他俩故意和我大声说话为我壮胆,过了坟山后,他俩才告诉我:“这个坟山是不干净,连大人夜里都有点害怕,何况你这个孤身小青年呢。”我们边走边聊,我有意打听他们姓名,可他们不告诉我。
泥泞的小路十分难走,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和路程,直到鸡叫头遍时,我才终于到见到我那熟悉的知青点,我高兴地说:“唉!终于到家了!”他们取下我头上的斗笠要返回去,我激动地一把拉住他兄弟俩,要他们进屋坐坐,可他们说:“时间太晚了,以后再来!”掙脱了我,返身而去。看着那是束渐渐远去的雨中光柱,我的眼睛一片模糊……
后来,我买了些礼物,港饼、高粱饴等,叫同湾的青年陪我前去寻找、感谢这户恩人家庭,可是他们说,“现在正农忙,到年底再去吧!”不料,我却很快招工回城,后虽托人多次打听,只因其姓名、地址不详,而未能感恩回报,留下了终身遗憾!
这户充满爱心的善良人家,在我孤独、困苦、迷茫的雨夜救助了我,并在雨中送我一程,令我终生难忘!
恩人啊!你们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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