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土识小｜百年两幅画 今昔两重天

百年前沈泊尘艺术创作旧影

适逢盛世修志，上海精武体育总会在纂修《精武志》，我有幸能够参与其中并做一些工作，倍感光荣与荣幸。中国人民反帝反封建、推翻三座大山的奋斗史，如同一场昂扬激越的交响史诗，每一个音符的跳动，都与普通的中国人命运攸关。最近查阅资料时，读到了中国漫画的早期开拓者和奠基人沈泊尘的一些轶事，令我对这位上海画坛前辈顿生敬意，心潮难平。多数沈泊尘论者谈及他的漫画成就都讲得很好，殊料都忽略了沈泊尘一个最重要的身份信息——1910年上海精武会成立后，沈泊尘是精武会会员，一个充满血性的爱国者。

沈泊尘(1889—1920)，字伯诚，又名沈学明，出身于浙江桐乡乌镇的大户人家。少年时曾经在钱庄与丝绸执业，可惜他对经商没有兴趣，20岁时到上海学画，1910年上海精武会成立，沈泊尘加入了精武会，边练武，边学画。沪上文史“补白大王”说“沈泊尘学画无师承”，那就是他经常以吴友如的《点石斋画报》为范本临摹，自学基本的绘画技能，后又学习西洋画法。与当时一批热血男儿一样，期待通过“精武”强壮自己的身体与精神。

1918年9月1日沈泊尘在上海创办了第一本漫画月刊《上海泼克》，“泼克”是“Puck”的译音，在莎士比亚名剧《仲夏夜之梦》中“Puck”（“泼克”） 是一名诙谐善谑神仙的名字，意指专以诙谐的漫画来讽刺世人。在沈泊尘之前，中国的漫画只是偶尔出现在报纸上，《上海泼克》的问世开启了我国专门漫画刊物之先河，对中国漫画的发展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影响，直到1920年代-1930 年代的《上海漫画》《时代漫画》《漫画生活》才相继出现，《上海泼克》标志着中国漫画发展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历史时期。

百年前精武会员沈泊尘罹祸的漫画

这个天才的漫画家，在1910年代，不顾当时世界环境的险恶，借画笔为武器，在各大报刊反映国际问题。一是针对日俄战争后的日本帝国主义，控诉其野蛮侵略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特别是一战将兴之际，沈泊尘在《申报》上作了一幅讥讽联军的讽刺画，西方国家兴师问罪，租界当局对《申报》加大压力，最终对簿公堂，沈泊尘官司败诉，因此事黯然神伤地被迫辞去《申报》“自由谈”主笔之职。其弟沈学仁曾提及此事：“时先兄有一惊心动魄之滑稽画刊印某报中，竟掀起绝大风波，攘攘半载始寝。”那个积贫积弱的年代，中国民间画家做一幅讽刺漫画，竟然罹祸，丢掉饭碗，真是令人悲愤不已。

2020年乌合麒麟创作的插画

联想到2020年11月，我国年轻的漫画家乌合麒麟，因为画了一幅谴责澳大利亚军方在阿富汗滥杀无辜的漫画，也掀起了轩然大波，引发了从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到澳大利亚在野党等几乎整个政坛的强烈不满。莫里森要求中国必须为这个帖子道歉。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曾经在他的境外社交账号上发布了一则帖文，文中就引用了画家乌合麒麟的一幅漫画。此后，澳总理突然“灭火”，声称“漫画事件”不要再放大了，目前工作重点是建立对话云云。

我是很敬重这位年轻的画家的，他以一己之力，挑战多个西方国家，最后还赢得了战斗。这样强悍的战斗力，让西方国家和西方媒体第一次感到害怕，他们对这位中国年轻人竭尽谩骂和攻击之能事，但乌合麒麟接连甩出一幅幅具有讽刺意味的画作后，西方那些人终于意识到，这届中国“后浪”，并不好惹，他们不仅具有高度的爱国主义情怀，还敢于向“霸权”和“不公”发起攻击，他们的战斗力是惊人的。在这样一位具有浓厚的爱国主义情怀，且战斗力爆表的中国年轻人面前，西方国家的那套“价值观”早不管用了。取而代之的是中国年轻人对祖国的信任，和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活力和自信。或许，西方国家害怕的，不是那几幅画作，而是画作背后的中国年轻一代。

真是百年两漫画，今昔两重天。倘若没有强大的祖国，没有蒸蒸日上的中国实力，“乌合麒麟”会不会重蹈一百年前漫画家沈泊尘的“后尘”？对于西方人骨子里的傲慢，对东方国家的偏见，凭什么他们一方面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却不许中国民间漫画家发声谴责，凭什么他们一方面赚着中国的钱，一方面还要砸中国人的“锅”？！

百年两漫画，说明时代巨变，中国再也不是一百年前屈辱地接受西方挑衅的国度了，如今我们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后发工业大国的威力仍在冉冉上升，传统老大帝国正不断地试探华夏世界的底线，看不见的冲突在看不见的战场上愈演愈烈。我就在想，当年精武会成员、漫画家沈泊尘的血性与胆魄，以及他所开创的漫画事业，在新时代“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当下，不仅不能缺席，而且应该继续弘扬与传承。

2021年4月22日于沪上五角场凝风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