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下成蹊|手机
在我的记忆里,最早的通讯工具应该是位于我们村西头的村委会大院里的那对大喇叭了。那对大喇叭就架在一棵最直最高的老杨树上面,远远的看上去像一对大耳朵。每到村子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都会通过那两个大喇叭通知到村子里的各家各户,比如到了要交粮纳粮或者丈地分田的时候,村子里的上空便会不停的响起喇叭声,而每到这时,大人们便会喝止住吵闹嬉戏的孩子,全家都竖起耳朵屏息凝神的听着喇叭里传来的声音,生怕错过了里面的每一个重要的信息。
当然了,喇叭里也不总是播报这些通知,闲暇的时候,喇叭里还会播放一些农村人都爱听的戏曲,我对家乡的豫剧和曲剧的启蒙也是通过那一对大喇叭,像花木兰从军、朝阳沟、金鸡岭等等经典的豫剧曲目我都是从那对大喇叭里面听到的,至今我都还记得那个场景,在夏日清凉的傍晚,繁星缀满整个夜空,我和哥哥躺在院子里的竹床上,母亲替我们打着蒲扇,耳边听着那些咿咿呀呀的戏曲唱腔悠然入梦。
那个喇叭声几乎响彻了我们这一代人的整个童年。到我们上了初中的时候,村子里才有少许的人家装上电话,我们家应该算是比较早的那一拨。母亲把电话端端正正地摆在客厅显眼的地方,还在上面盖上一方精致的手帕,电话旁边还有一个本子,上面胡乱的记着一些人的电话号码。那时候村子里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很多,他们会偶尔打电话回来,母亲接到电话后便会让对方先挂掉隔个几分钟之后再打,然后她便急急地跑出去喊人,很多时候,从外面跑到我家的人要嘛身上还沾着面粉,要嘛就是手里还握着擀面杖,她们迫不及待的那种心情,是每个对出门在外的孩子诸多挂念的母亲都会有的。
我初中时便开始住校,每到周末要回家之时,我总是会在公共电话亭里先给母亲打一通电话,然后让她到学校来接我。我大概能想象到电话那端母亲接到我的电话时欣喜的表情,就如同那些接到外面打工的孩子的电话的母亲一样。其实那时的公共电话的起步价是七毛钱,而公交车也不过才一块钱。
等到高中的时候,学校里开始流行那种别在腰上的BB机和拿在手里的小灵通。我记得哥哥那时候就有一部小灵通,摩托罗拉的牌子,在我高三那年,哥哥曾对我许诺 如果我考上了大学,他就把那部小灵通送给我。大概是那部小灵通的诱惑吧,高考本没有多少胜算的我,竟也考出了超常的成绩,不过最终我也没有用到那部小灵通。
到了大学,虽然每间宿舍里都有一部电话机,但是那种电话机类似于公共电话亭,只能接听,不能拨出去。那时候学校里流行用电话卡,电话卡有不同面值的,有些卡面上还会印上好看的图案,那时候几乎每个人的抽屉里都有好多张用完的电话卡。到了大二的时候,市面上开始流行起手机来,最初的手机都是单色屏的,款式倒是很多,有直板,翻盖,滑盖,旋转等等,简直是千奇百怪,只是那时的手机都是越做越小,而现在的手机却是越做越大。
那时候,手机套餐几乎都是以短信为主,同学们之间互相联系基本都是发短信,到了月底套餐即将到期而短信还没有用完的时候,大家便会群发各种短信笑话,总之绝不浪费每一条短信。
不知道是时间过得太快,还是手机的发展速度太快,那个手指头在键盘上飞快打字的时代就这样悄然而逝,如今的手机早已不再只是简单的通讯工具,各种游戏购物娱乐早已占据了大部分的手机功能。
只不过手机功能虽然先进了许多,那些以前常联系的人却被深深的埋在通讯录里,多年杳无音信,远不如以前用铅笔把名字端端正正的记录在本子上的那个年代,热情而又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