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谈风温
患者刘某,女,66岁,2021年1月8日初诊。
老人子女众多,外实内虚。其孙女大婚时值严寒,感而发病,以头身疼痛,恶寒发热,汗出而热不解住进某医院。医以重感论治,延之数日不减,辗转于数医之手,始浼于笨蛋。
笨蛋诊得脉数微弦,寒热往来如疟,午后尤甚,汗出热解,既而又作,头痛身重,口渴喜饮,反酸欲呕,苔白而厚。此湿浊内阻,邪在膜原,法当疏利透达,方拟柴胡达原饮加减:
柴胡 9 青蒿10 草果12 槟榔12 知母10 厚朴12 甘草6白芍18 黄芩15 白芥子15 郁金25 藿香20 佩兰15 石菖蒲15 生姜12
一剂水煎,分六次,日四夜二服。
9日复诊,寒热往来次数减半,口不甚渴,自觉热退,他觉肤热微汗,胸闷胁胀,大便溏,苔黄而厚腻。湿热交蒸之象已露,法拟利湿清热,方遣甘露消毒丹加味:
通草15 石菖蒲12 薄荷10 滑石30 绵茵陈25浙贝母12 连翘15 白蔻12 槟榔10 草果仁12薏仁30 茯苓30 山药30 苍术15 白术20
二剂水煎,每剂分六次,日三服。
1月12日三诊,寒热已罢,但肢节烦疼,两脚膝以下微肿,苔黄。三焦膜原已畅,而经络关节之湿未除。法当宣通内外,分消上下,方与当归拈痛汤:
当归10 羌活30 防风15 升麻9 猪苓30 泽泻30 绵茵陈15 黄芩10 葛根30 苍术15 白术30 苦参5 知母15 甘草6 一剂水煎服。
1月16日四诊,肢节烦疼虽解,但膝以下浮肿有增,扪之不温,背部仍疼,苔黄不退,脉来沉细。此为湿热已去,阳亦衰微,当舍苔从脉,易辙改弦,拟五积散加减:
苍术15 桔梗各15 枳壳20 陈皮各12 芍药15 白芷9 川芎12川归15甘草6 肉桂6 茯苓30 法半夏 15厚朴15 干姜10 麻黄9益母草30 刺五加20 黄连9
一剂水煎服
1月19日五诊,其证如前,有增无减,热去湿存而背痛,阳气衰微而脚痛且冷,仅赖五积散之辛,不足以温经通阳,书千金小续命汤与之
黄芪 30麻黄9 防己15 黄芩10 红人参 15肉桂9赤芍30 川芎12
杏仁8炮附子30 防风10 ,甘草10 干姜20 松节15 苏木10
山药30 焦三仙各20 一剂水煎服
1月21日六诊,脉不甚沉,略见有力,下肢肿消过半,冷亦随之而减,苔微黄而润,似有阳回之兆。药既中病,无妨循法再进,书参附汤合人参败毒散:
红人参15 炮附子30 五味子15 炙甘草10 干姜15川芎15 羌活30 独活30 枳壳15 桔梗15 薄荷6茯苓30 桂枝12 焦三仙各20 山药20 黄芪25
一剂水煎
1 月23日七诊,脉来虚软和缓,肿消痛除,黄苔转白,此乃阳气来复,邪已去八九。然而素体本虚,大病之后则脾阳更弱而食欲极差,因之神倦乏力而卧床不起矣。当以苦辛温为法,方与参苓白术散加藿香正气散以温肾熏脾
太子参30 炒白术30 陈皮15 扁豆15 山药30 莲子30 砂仁15 薏仁30 藿香20 佩兰15 茯苓30 法半夏15厚朴15 石菖蒲15 炮附子30 干姜15
1月26日八诊,略进稀粥,仍然神倦乏力。进度虽小,尚能对路,当循其法而宏其方药之力,书桂附理中汤合香砂六君子汤加减:
桂枝15 干姜20 红人参20 太子参30 炒白术30
炙甘草10 炮附子30 木香15 砂仁15 茯苓30 山药30
焦三仙各20 鸡屎藤20 厚朴15 陈皮12
1月29日九诊,白苔变薄,转为常人;食量增加,尚未复原;神倦改善,不愿久卧。但起身则软,难以支撑,欲行而步履蹒跚。脉来细软,此脾阳渐复,而心之阴阳犹虚。拟仲景炙甘草汤合生脉散加减:
太子参30 桂枝15 生地20 麦冬20 五味子15 焦三仙各20 鸡血藤30 砂仁15 陈皮15 炙甘草20 大枣15 阿胶30仙鹤草30 鸡屎藤20 两剂水煎服
病已至此,即将告愈无疑,而来自各地之子女极其担心,因之浼笨蛋,细询吉凶:有言必不能起者,有言转院就医者,有言筹备后事者(丧葬)......各抒己见,莫衷一是,惟当事之女直言其母病之重,经笨蛋诊治而渐次递减,恳请于老师而决断之。曰:“大病已去.....险滩早过,慎不可坦途而覆舟也。今之方药但服无妨,近期必起矣。”众服其论,遂信之如初。
2月5日十诊,脉来和缓,食量复原有增,味觉颇佳,可慢步于厅。嘱其守服上方三剂,以观其效。
2月22日复诊,患者一人而至,述家人尚未起床,独自早已等候多时。药尽基本康复,稍觉乏力、心悸、闷油纳食不香睡眠欠佳。予以参苓白术散加桂枝龙牡汤加减:
桂枝12 龙骨30 牡蛎30 白芍20 炙甘草6 太子参30白术30 陈平15 砂仁12 炒薏仁30 木香15 焦三仙各20 酸枣仁30 灵芝15 首乌藤50 大枣20
三剂水煎服
3月1日 复诊患者除偶感心悸夜间盗汗余自觉与病前无异,面色萎黄苔淡脉细数,此心脾两虚,方予归脾汤加减三剂而归。
笨蛋按:
大医诲人必以规矩,良工治病,必循准绳。今之时医,阴阳不分,表里不辨,动辄曰炎,而不知炎为何物,炎之阴阳何在,概用抗生素而美其名曰消炎之圣药也。
与之不验,大剂压之,压之不验,则束手无策矣。今寒热退而苔反黄,辛温进而苔反白,乃抗生素过量所致之也。苔黄而厚腻,缠绵十余日之久,若执黄属热而再行清利,则心脾肾之阳必劫夺而竭矣。且苔黄主热,是其常也,今脉沉细,四肢不温,是其变也,舍苔而从脉证,乃通常达变之策也。
问曰:“昔贤有舍证从脉,或舍脉从证之说,未闻舍苔从脉者也,可得而闻乎?”笨蛋曰:“然。西方医学普及神州,诚乃万民之福,而抗生素滥用又反成其祸,以承乃制而亢则害也。时代发展,病有变迁,昔无菌群失调之疾,今则常见之也。
所谓遵古而不泥古,厚今而不迷于其今也。凡抗生素过量而见苔黄,首当健脾,以脾主运化也。若健之不健,当察阳虚,若果属阳虚,则当兼顾其肾,以肾阳为釜底之薪也。脾肾阳回而心阳未振,又当从心论之,慎不可胶柱一端,直率而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