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作品|《第五只轮子》

编者按

“雪花和花瓣，早春和微风，细沙和风暴，每个孩子的感受都是独特的。”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域，孕育不一样的童年，但无论何时何地，“快乐”都是孩子们的天性，是童年的底色。“六一”儿童节之际，我们精选了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曹文轩的儿童小说《第五只轮子》，与广大读者共同“参与”一个孩子的生命成长，体会人生的低谷与“绝境”，感叹人性的灿烂与光辉。

一个纯朴坚韧、极富灵性却遭到生活不公正待遇的孩子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强烈的生存意识和生命力量让整个世界都为之动容。这种值得讴歌的生命意志在极富古典韵味的文字里面，焕发出思想与美感同行的力量，闪耀着生命人格的灼人光焰。

曹文轩，1954年1月生于江苏盐城，中国儿童文学作家。

1974年入北京大学中文系读书，后留校任教。1979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短篇小说《弓》和《哑牛》分别获得1982年《儿童文学》《少年文艺》优秀作品奖。1988年，短篇小说《再见了，我的小星星》获得第一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同年，出版学术著作《中国八十年代文学现象研究》。1992年，长篇小说《山羊不吃天堂草》获第三届“宋庆龄儿童文学奖”金奖。1998年，长篇小说《草房子》获第九届“冰心文学奖”大奖，次年获第四届“国家图书奖”。1999年长篇小说《红瓦》获第四届“国家图书奖”。同年改编电影《草房子》获第八届“中国电影童牛奖”优秀编剧奖、第十九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剧本奖。2000年，电影《草房子》获得第十四届“德黑兰国际电影节”评审团特别大奖“金蝴蝶奖”。2005年，出版《曹文轩纯美小说系列》（八册）。2010年出版学术著作《第二世界：对文学艺术的哲学解释》。2012—2013年，出版系列长篇小说《丁丁当当》（七册）。此外，还出版长篇小说《红瓦》《根鸟》《天瓢》《大王书》和中短篇小说集《忧郁的田园》《三角地》《野风车》等多种。2016年获“国际安徒生奖”。

现为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作品梗概

吴贵用羊奶喂磨子，磨子喝着新鲜的羊奶长大了。磨子整天跟着吴贵，吴贵每天都会喝醉，倒下时，磨子照样玩他的。长到四五岁时，磨子再也不满足跟着吴贵。村里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孩子，他们总是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游戏，磨子很想与他们玩，可是那些孩子总不愿意与他一起玩。磨子好像不是他们村里的孩子，他身上总有一股羊骚味，他们都知道他爸爸是个酒鬼。磨子在这个世界上，好像是多余的。磨子蹲在地上，看着搬家的蚂蚁们，很有趣。没过一会儿，他又站起来，蹦跳着，喊叫着，追孩子们去了……

一次，村里用船送孩子们去镇上看电影，大家争先恐后地往船上爬。驾船的大人一看船吃水的情况，说：“不能再上人了，上一个都不行。”而那时站在岸上的，就剩一个孩子——磨子。磨子要往船上爬，那大人大声地阻止着：“不行了不行了，只要再爬上来一个，船立马就要沉掉！”磨子只好站在码头上。船以一副很危险的样子，缓缓地走了。磨子一人在岸上跑着。

磨子上学了，他发现自己没有课桌。老师想让磨子与其中两个孩子挤一挤，但孩子们都不愿意。没办法，老师领着磨子去找林校长。林校长亲自动手，用砖头和水泥给磨子在教室的最后面砌了一张课桌，还对磨子说：“磨子呀，你的这张课桌，比他们的任何一张课桌都结实。”

夏天，青羊村的孩子们玩游戏，磨子很想参加。可是，孩子们依然没有这个意思。河里的孩子玩得痴迷，没有一个人再记得磨子还在帮他们看衣服。他终于生气了，站起身来走了。吴贵和羊群都不在家。吴贵又喝醉了，磨子在吴贵的身旁坐下，一只小羊羔走到磨子的身旁，并把身子埋在了磨子的怀里。磨子双手抱住羊羔的脖子，眼泪扑簌簌地掉在了羊羔的毛丛里。然后回去提了一桶凉水，“哗啦啦”浇在吴贵的脸上……

从此，磨子除了默不作声地坐在那张水泥课桌前上课，再也不想和青羊村的孩子们待在一起。他远离他们，并且不想再看到他们。他们的嬉闹再也不能让他的心涌起浪花，他对他们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就像石头对风不感兴趣一样。

现在，他最喜欢去的地方是路边的一个汽车修理厂。老高干活的时候，磨子就在一边看。这个外乡人和他的妻子有点儿喜欢磨子，因为他从不多嘴多事。磨子一有空就往这儿跑，仿佛这儿是他的家。很快，磨子就找到了一种让他特别喜欢的游戏：玩车轮子。这个游戏，只需他一个人，就可以玩得痛快淋漓。他对这个游戏非常着迷，它使他忘记了一切。这个游戏从此也成了青羊村的一道风景。磨子推动着轮子，那时，轮子就成了有生命的东西。磨子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快乐，就是快乐。磨子忘了，那蹦蹦跳跳滚动着的只不过是一只轮子，他竟然把它当成了一辆车——他不是在滚动轮子，而是在开车呢！他不时会从嘴里边发出汽车的喇叭声：“嘀！嘀嘀！……”他越推越熟练，越推花样越多。可以是两只手推，也可以是一只手推，还可以抱着胳膊，用脚一下一下地蹬动那只轮子。他陶醉在与轮子的游戏之中，进入了他在青羊村生活的最快乐的时期。玩着玩着，他要让轮子上路，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如果能够周游世界，那就更好了。现在，轮到青羊村的孩子们看他玩耍了。他知道他们在看他，但他装作不知道。他会做出不少奇怪的、惊险的、有趣的，或潇洒的动作。到了修理厂，他会突然发力，只见轮子飞快地向前滚动——最后倒下的地方，正是磨子希望它倒下的地方。紧接着，磨子一个转身，用他的神情告诉孩子们：这是修理厂，可不是你们玩耍的地方！去吧，到别的地方玩去吧！

他晚上也玩，并且好像更喜欢在夜晚玩，在有月光的夜晚玩。那时，道路隐隐约约，轮子也隐隐约约，很神秘。有时，都已深夜，他还在玩轮子。然后，他顶着一轮明月，迷迷登登地推着轮子，推出村庄，往村子后面的家推去。

这一天，他居然推着一只巨大的轮子上山了。青羊村的人，一辈子也没看过这样一个情景。轮子的转动非常缓慢，转一圈，仿佛要用几年的时间。但人们还是看到，轮子在不断地滚向山顶，无数的目光在向山顶仰望。突然，磨子走到了轮子的那一边猛一推，只见轮子快速从山头滚向了山坡。随即，磨子也跟着冲了下来。轮子的滚动越来越快，并不时地弹跳到空中。磨子紧紧地追赶着，最后跌倒了。但，他并没有爬起，而是顺势与他的轮子一起往下滚动着……

三天后，林校长来找老高修车，老高不在。这时，磨子推着一只卡车的轮子，骨碌骨碌一路玩过来了。他看到了那辆面包车歪斜在那里，不知为什么转身跑了。没有过多久，他又回来了，还是推着轮子——另一只轮子。是同一型号的轮子！

林校长没有立即让磨子推着那只轮子回到修理厂，而是和磨子一起，一边走，一边轻推着那只轮子，往河边去了。没过一会儿，他们和那只轮子，一起消失在了一片林子里。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又一起推着轮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路上，磨子一直在抽泣。林校长不时地拍一拍磨子的头。来到那辆面包车跟前时，磨子轻车熟路地换好了轮子。林校长对孩子们说：“大家一起说一声：谢谢磨子。”然后对磨子说：“我们还要排一出小戏，也让你演一个角色。”眼泪一下汪满了磨子的眼睛。

作品推荐

这是一篇反映乡村少年成长经历的感人佳作。

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受到大家的歧视、孤立，为此变得孤独、伤感。偶然从滚汽车轮胎中找到了乐趣，一个人的玩耍渐渐成为村里的一道风景。直至帮助学校解决了修车的燃眉之急——作家就这样写出了被歧视的苦涩，以及在孤独中找到的欢乐、无意中学会的本领。

原来，孤独也可以产生奇迹。而那奇迹的发生其实纯属偶然。是的，玩也可以玩出名堂的。小说对少年超越歧视与苦闷的描写相当自然、平实，也很有表现力。

曹文轩的少年儿童文学作品浸透了乡村孩子的苦涩生命体验与艰辛奋斗泪水，散发出朴野而感伤的感人气息，表达着对少年儿童生存状态和心灵世界的关怀，并因此而引人瞩目。这是与当代都市少年儿童文学作品很不一样的文学风景。

作者：武汉大学教授 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