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没有母校的毕业生——北京人失去的回忆
文/杜辉
自己生于1979年9月,70后占个尾巴,80后起个开头。我们这代人的童年,还算个生育高峰,所以那时的学校资源还是比较紧张的。首先年级里班很多,我的小学面积不大,但我所在的年级已经有4个班。据我所知在大部分学校里这还算少的,6个班,8个班的并不鲜见。班里学生也不少,一般都是四十人上下,个别的听说还有50多人的。特殊的还听说过有半日制上课的,也就是一个教室,上午一批学生,下午一批学生,充分利用空间。
教室面积小,人多,人挤人,人挨人。夏天只有吊顶电扇或者壁挂电扇,位置不好吹不到热风。冬天中间还有一两个火炉子,离得近的烤死,离得远的冻死。好在那时候每个月大家换一次位置,一般是换排,所以各种体验都可以享受一下。其实应该是是怕学生长期坐边上,斜视。那时小,也没享受过好环境,所以在这样的条件里到也并不觉得太过难受。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自己的童年挺憋屈的。当然北京相比很多地区,已经是条件、环境相当的好,很多人估计会说咱矫情了。
那时候特羡慕那种小班级,什么重点校,什么实验班、特长班,才会有二三十人的小班。班级大了,一个是记人名费劲,二是拍合影,真看不清自己的人头。记得小时候看美国校园电视剧(比如成长的烦恼),人家一个班级才一二十人,很是羡慕。不过随着逐步长大升年级,班级规模倒是逐步减小,看来计划生育的作用体现了。到了职高时,一个班级才35人上下,后来还有转走或者退学的,一下子感觉,教室宽敞了许多。
成年后,随着计划生育的效果显现,学龄儿童越来越少,曾经的母校,不断的和别的学校合并,或者被并入别的学校。然后生源进一步减少,最后合并后的学校也很多被撤销。算了一下,自己的幼儿园没了,小学被合并,初中先被合并后来干脆校区撤销了,职高也是先合并后撤销。虽然拿了三个毕业证,但一个母校都没有了。有时候就想,如果毕业证丢了,都不知道到什么地方,找谁去补。
内四城也是各种拆迁,有的母校要不就另作他用,要不就是夷为平地,另起高楼了。所以虽然自己正经上过学,但有时又对这些记忆很模糊,对母校也没什么感情和怀念,更不要提归属感。只是觉得那是人生中的一段经历,毕业证只是个每段经历的标志而已。
幼儿园是在北新华街幼儿园上的,十几年前从门口溜达经过,发现改为交通队了,现在那块地方做什么用也不清楚了。小学一年级第一学期是在宣武的棕树斜街小学上的,十多年前还去过一次。说明是小时候在这上过学,门卫还真让进学校看了看。刚刚在地图上搜了一下,也没了。小学后面是在西城的府右街小学上的,这学校后来和光明小学合并了。光明小学也就是现在的自忠小学,校区成为自忠小学的分校。这算不错的了,最起码还留个地方,总算还有个影子。
初中是在西城的六中上的,毕业后听说先是和隔壁的长安中学合并,然后又被并入161中学。18年还是19年,干脆关闭了校区,以后这是政府用地,不对外开放了。职高是在东城的164上的,毕业后听说先是和165合并,后来也是被撤校。学校夷为平地,盖起楼房,成为了商品房小区。后来工作单位就在附近,让人不胜唏嘘。
手持毕业证,却没有母校,相信有相当多的北京人都是如此。各城市各农村,撤并学校也没少听说,这种经历应该是全国普遍现象。所以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模糊,有些经历都已经快被忘记。看日剧,经常有成年后回到故乡的母校回忆童年,或者发生各种故事。每看于此,觉得那就是别人的生活和自己无关。成长的记忆,上学的经历,都在这座城市的变迁中消失、模糊,这是故乡,但总没有那么多故乡的温暖。自己虽然在这座城市长大,又只能从偶见的照片和文字中找到归属感。只能指着一处又一处截然不同的事物,诉说着自己曾经的记忆。这个小区以前是我的中学,那个院子以前是我的幼儿园。虽然身在故乡,但总有种思乡的情绪。而这种情绪,我知道永远无法抚平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