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书法是要符合写意精神的

当代艺术为什么牛,不在于形式,而在精神解放与表达,这与禅宗所讲真实有很多相同之处,中国的写意精神则更是如此。

看现代书法的表现实在差劲,当然深究来,不只是书法本身差,而根源在人,永远在古人的背影下求生存是荒谬滑稽的。

且批评不得,批评便是你不懂其中微妙之处,所谓的微妙有两点,一是古典美学的重要原素如用笔、运笔、节奏等,另一个最重要的则是大框架下的个人性情,如汉人的宽博浊厚,魏碑在改良汉隶书写感时增加了刀感和更多节奏变化以抒情,晋人则追求潇洒妍美,唐人则把性情寄托在结构之上,至于宋人则讲意韵,明人的则是碑帖融合的先驱吸收金石气入行草,清代的碑学复兴一方面便是延续了这个,另一方面更是由于帖学走向衰弱,然则非时代中人写出来也尚不见得高明。

为何不见得高明,因为今人书写往往忽略性情而在于技术,当然,有技术是好的,然而如果技术不是建立在一定的审美之上,必然只会成为工匠,且以学会某家而沾沾自喜。

这似乎只有书法界特别明显,绘画界以前特别多,但我看现在好多了。暂且不说西方艺术界将被说学得像谁当作批评的现实,因为仍有很多人一听到西方就敏感得不得了,马上就说什么要保护书法艺术,殊不知真正的保护是理解并发展。反观我们中国书法史,重要的书家无一不是风格极其明显,当然风格绝对不是刻意追求出来的,而是心中有自然呈现而已。

再有不得不说到二王,二王的书法基本上积聚了古典审美的大部分重要元素,当然有学习的必要,然而二王只是基础而已,有了基本的美学素养方能更好的创造与抒情。

而且二王最大的财富应该不是某帖,而是创造性与抒情性,人家写出来无一帖相同,为何,因为书法是时间与空间的艺术,时间对应人的心理活动,而空间则是动作用笔过程,时空不同,写出来不同这叫正常。学的像展览体,就实在滑天下之大稽了。

另外不高明的原因,在于忽视内在,即线条的细微变化对应的心理感受。我赞同中锋是打通碑帖学的唯一途径,这点在于用笔的感受,什么屋漏痕、锥画沙,都是在讲这个,若体会到中锋用笔的视觉与心理感受的微妙关系,要学习用笔就问题不大了,个人以为清人沈曾植、何绍基与当代的曾翔与沃兴华做得很好。

好的线条在视觉上是有立体感的,不管是否一定笔笔中锋,书写起来有块面的感受,提按顿挫等动作变换中都有这种感受的延续,以至于克制含蓄,加上结构的配合自然效果便产生,故而赵孟頫讲:“用笔千古不易,结字因时而成”。运笔有法而连续加上细微的心理变化,便自具一味。

宋人书法至后期为何简直拉垮至极,结字是其次,更多因为太注重感性而忽视了线质,故而赵孟頫要回归晋唐,赵孟頫的线我们看实物是非常好的,某些尺牍甚至不输二王,形雍容而质有力。这对后世的明人吸收金石气肯定是有影响的。

清人帖学式微更多在于皇帝喜欢董其昌,董氏的线条很多人觉得弱,这是不对的,董氏的线质量很高的,淡墨摆动的细线一定程度上会让人粗略看起来弱,这这是他追求禅境的体现,淡墨、飘逸的细线、线的摆动,实则这里才是该用微妙的变化之时了。

董氏的线可以说是妙得恰到好处,不能太硬或者太软,当代学董其昌学不好就在这里,要么有了更多刚气,要么像清人那样羸弱不堪,学古人为什么学不好的一点在这里也清楚了,你不是董其昌,你没有那样的美学境地,故而永远只是有个躯壳罢了。

如果真的要学某家到形神兼备,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至少,你得了解人家学过的碑帖,要努力去感受人家书写时的感受,这点可以有,精准临帖感受古人气息与意蕴的时候应该努力去学,但这最多是初级阶段后期的事情,并且不算太高明的学习方法。

但书法艺术复兴肯定已经有了苗头,因为更多人开始创造新的审美,譬如大扩兄,从宋代甚至更多民间自然书写的印中吸取养分,曾翔老师则传统早玩腻了,开始发展自己的结字,沃兴华先生则大量运用西方绘画中的视觉要素对书法的抽象表达与写意精神做了学术和创作上的推进和演绎,当然,这样的人还是太少,但我相信会越来越多,土鳖必定会越来越不被认可的。

总之,当代书法必定要符合写意精神的,这点已经无容置疑且势头愈加明显了,不出二十年,现代书坛这样的“抄袭模仿”辈出的状态必然有所改善,且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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