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战役为什么能动员500万民工支前?农民享受到了革命红利

老话说,国民党的税多,共产党的会多。

其实,如果只是看政府公布的税率,全国解放之前,国统区的税率是要比解放区低的,而且低不少。不仅如此,国民政府还经常以各种理由进行大范围、大面积的减免。比如抗战胜利之后,国民政府就宣布,被日军占领过的省份,都免一年的农业税,到第二年,这个政策直接推到了全国,全国农民都不征税了。

这个政策好不好呢?至少从出发点来说,这是个很好的政策。抗战八年,有些地方沦陷时间长,长期被日寇蹂躏,老百姓又经常被日寇拉去充当劳役,确实为了胜利,老百姓付出了非常惨重的代价。现在抗战胜利了,确实也应该让老百姓享受一点胜利的果实,与民休息,对稳定社会,恢复民生,都是有好处的。

但实际上,这个政策并没有执行下去。原因也很简单,原本国民政府能够从农民手里征收上来的税就不多。为什么呢?因为各地都在大量瞒报土地面积,而当时的农业税还是按照土地面积征收的,政府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面积,也就不知道应该征多少税了。这还不是说军阀控制的地区,而是中央军直接控制的省份。甚至有的县纳税的土地只占实有耕地面积的7%。

更重要的是,国民政府征税是层层转包,几乎都是包税制。也就是说,中央给某个省规定一个税额,然后就由省里去征收,征不够了省里补齐,征多了省里自己留下。省再逐级往下分包,最后到县以下,实际上就是承包给了保甲长,主要是保长。并且,因为当时各级政府上下级之间的控制并不严密,保长征多少税,上级并不完全清楚,所以保长能够大量贪污。

当然,保长也不是把贪污的都放进自己的口袋,也要到处去打点。而且,各省除了承担中央规定的税负之外,地方上也有额外的税负,也就是各种杂捐。因此,虽然国民政府公布的税率实际上很低,但农民的负担却非常重,主要的就是因为整个杂捐非常多,高的甚至达到正税的五六倍。

由于外来商品对原先的农村自然经济的冲击,加上军阀无穷无尽的搜刮,导致民国初年的自耕农大量破产,土地大量向土豪劣绅手中集中。如果碰到水旱灾荒,农民无法度日,只能把仅有的土地抵押给地主和富户去借贷,而这种借贷无一例外都是高利贷,到期后农民无法偿还高利贷,只能被迫放弃自己的土地,完全成为佃户。即便如此,经常是农民家庭还得一直承担着沉重的高利贷生活。《白毛女》中的杨白劳就是这种情况。

实际上,不仅是国民政府如此,历朝历代基本上都是这样一个循环。一个朝代刚开始的时候,分配土地,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税负都不重,土地集中程度也不高。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和平时期,因为传统的农业抗灾害能力很差,所以遇到水旱灾害,就只能借贷度日,而每次这种大灾之年,都会成为一部分人的发财机会。加上地方上不断加征各种杂捐,导致农民大量破产,成为流民,最后引发社会大动乱,直到一个新的王朝兴起,进入新一轮的循环。明末清初三先生之一的黄宗羲就发现了这个规律,这也就是历史上说的“黄宗羲定律”。

黄宗羲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因为明朝按照朱元璋在开国之初就确定的方针,规定的税率比较低,而且要求后世子孙永远不得提高,否则就是违背祖制。但这只是理想状态,国家财政负担越来越重,尤其是遇到重大工程、军事行动,更是代价高昂,而这些代价最后都要由农民来承担,税率不能提高,就只能转化为各种杂捐。

所以,如果只是看表面上的税率,清朝实际上税率是比明朝要高的。但清朝却能解决明朝不能解决的问题,就是因为清朝入关之后提高了正税的税率,但是取消了地方上加征的各种杂捐,所以总体上农民负担就减轻了,社会也就逐步趋于稳定了。也因此,从汉朝时期的三十税一,到近现代,如果只看表面上的税率,中国的税率实际上是在一直不断提高的。

解放前的解放区,实际上也是这种情况。虽然各个根据地政府公布的正税税率比国民政府要高,但是因为除了正税,基本上就没有其它杂捐了,又废除了原来积累下来的各种高利贷,因此农民负担都减轻了。而且,以为解放区的党组织要深入到每一个村民小组,所以对各种情况的掌握水平要远高于国民政府,应纳税的土地也基本上不太可能瞒报了,税基也就扩大了。

而且,因为解放区大量采用实物税,农民也就不用向地主和富户借钱来纳税了。在此之前,国民政府在许多地方只收货币,导致农民不得不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出卖自己的粮食和其他农产品来换取货币,以支付国家的税收,从而让农民和国家之间又增加了一个被盘剥和掠夺的环节。而解放区的税收基本上都是实物税,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加上农民交税是直接向区、乡政府交税,也就少了一个被保长贪污的环节。

此外,随着基层社会组织体系的重建,各种群众组织在解放区都非常多,几乎每个人都会参加好几个群众组织,农民也就被组织起来了,既可以开垦荒地,也可以兴修水利,改善种植条件,减少对天气的依赖。政府因为征收能力强,也可以储备一部分粮食,遇到水旱灾害,就可以平价出售,来减轻灾害对普通农民的影响。因此,虽然在抗战后期和解放战争后期,解放区和国统区都遇到了各种水旱灾害,但解放区基本上没有多少饿死人的情况,而国统区则是大量发生这种情况。

这就是为了农民会愿意参加红军、八路军、新四军和解放军,去打各种敌人,来保卫自己的胜利果实。因为他们确确实实尝到了革命和解放带来的切切实实的好处,所以他们不愿意再回到那种被欺压、被剥削的状态去。也因此,淮海战役中,才会动员超过500万人的农民工参加支前,而这是国民党无论如何都不具备的动员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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