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的“药”,我们是用的“药”的什么?

原创樊经洋 北京平心堂中医门诊部 昨天

中医的

现在很多学中医的同学,包括我自己,都有一个巨大的缺陷,就是对于中药的认知,主要来源于书本,而不是来源于体验、来源于实践
有人说中医是经验医学,我们有那么多本药书,干嘛还要重新去认药、尝药呢?以前我也觉得这不是问题,但在学习和实践里,我越来越发现,这是很大的缺陷。

我们用药,是用的药的什么?

药的功效

古人看待药,并不是把它回归成分子式,或者是提炼里边的有效成分。无论是动物药、植物药,还是矿物药,咱们今天讲到一个药,可能首先会说它的“功效”。

古人在谈药的时候讲什么?

讲“性情”,讲“禀赋”。功效是用药的结果,不是药的本质。

性情和禀赋又是什么呢?

就是把每一味药,都看成活生生的生命。

清代人徐灵胎在《医学源流论》里说过这么一段话:

“古人用药之法,并不专取其寒热温凉补泻之性也。或取其气,或取其味,或取其色,或取其形,或取其所生之方,或取嗜好之偏。其药似与病情之寒热温凉补泻若不相关,而投之反有神效,古方中如此者,不可枚举。”

我们用的任何一味药,都蕴含了它全部的性情禀赋,而不仅仅是某一个有效成分;在用药的时候,同样要考虑到它全部的性情禀赋,取哪一点来收功,它的哪一点反而会有所妨碍。
咱们知道一句话很有名,叫“以药性之偏纠正人体之偏”,这句话说得很好。但是更深想一步,这句话是仅仅用寒来救热、用热来救寒那么简单吗?
不是的。
如果理解成这个,那和高烧用冰袋、受凉盖棉被没什么区别。
同样是寒凉药,
黄芩黄连和金银花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银翘散清热不用黄芩,要用金银花呢?

清代有个很厉害的学者,叫邹澍,他写了一句话,叫:

“凡药,所以致生气于病中,化病气为生气者也。”

什么叫“致生气于病中”?
就是用草木、金石,乃至血肉有情之品的自然禀赋,来化解这个病气,将它们转化成生气。
这就和现代医学所说的杀死细菌、杀死癌细胞的思维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的《本经疏证》是一本非常厉害的本草书。
这本书厉害在哪儿呢?
它不是去讲这个药是什么性、什么味、归什么经,古人拿来治什么病,而是非常详尽地去分析每一种药物的禀赋、性情,它生在什么地方,生在什么时间,禀受了什么自然之气,再根据所有这些分析,来说明它是怎么治病的。
这也不是邹澍一个人的独创,而是在中医药、本草学发展了漫长的时间以后,到明清时期出现的一个飞跃,邹澍之前的刘潜江,之后的唐容川,它们讲本草都是用这样一种思路。
《本经疏证》非常难,但是真正看进去了,咱们才能知道在某药治某病的结论背后,到底是什么理在支持。

川  芎

比如:他讲芎䓖,也就是咱们今天老说的川芎。
咱们大概对川芎都有了解,辛温药,行气活血,尤其上行走头面,治上部的疼痛或者解表药都常用。
他不是先讲这个药治什么病,而是先讲这个植物的生长过程:

芎䓖清明后宿根生苗,分其枝横埋之,则节节生根,叶似水芹,作丛而茎细。七八月开碎白花如蛇床子花,根坚瘦黄黑,其形块重实作雀脑状者佳。

芎䓖透苗出土,必至清明已后,则其不为温和未盛之气所能鼓动可知。既而取枝横埋土中,能节节作根生苗,则其于盛阳之气,无壅不宣、无间不达亦可知。至八月每节根下皆结芎䓖,九十月采之。过其时即虚劣,则其遇盛阳固无不升发,感阴收复能退藏于密又可知。

它是把本草书上那个药材的条目、把方子里那个抽象的药名,还原成了自然界里活生生的植物生命。
(川芎饮片)
这个植物什么时候出土,有什么样的特性,什么时候采摘,什么时候枯萎,都是这个药禀赋性情的一部分。你只有全面了解了这个药的禀赋性情,才能知道它到底是怎么样“致生气于病中”,再“化病气为生气”的。
那我们到底怎么去全面了解这个药的禀赋性情呢?看书能了解吗?能,但是太有限了。我在书上看了一辈子西瓜,都不如亲自尝一口西瓜感受深。
以前我觉得学中医看书、看病就够了,现在我觉得自己是大错特错。所以我现在非常迫切地想拜咱们张老师为师。
这些都是我在学习中医过程中的一点体会。

樊经洋博士的感悟

经验对中医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但它不是中医最根本的东西,因为中医药不是一个攒鸡毛凑掸子的学问。
最根本的东西,是中医的思维方式是中医药植根在整个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那个思维方式,如何去看待生命、看待身体、看待疾病。是“道”支配着我们,而不是“经验”支配着我们。
所以,很多人说中医是经验的医学,我觉得这是对中医的一种误解。但是,中医绝对是一门体验的医学,书本只是它的载体,它最终要落实到每一个患者的疗效中,要落实到对身体、对疾病、对方药的不断体悟中。
作者:樊经洋
编辑:杨洪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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