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阳理论与柴胡类方活用——刘英锋
刘英峰男，江西南昌人，江西中医药大学教授，主任中医师，中医临床基础学科博士、博士生导师，岐黄国医书院副院长，省级名中医，中华中医药学会仲景分会、名医研究分会常委，国家科技部专家库中医专家组成员。中医家推荐讲稿实录：
一、引言:题意说明
在《伤寒论》里面的经典理论，当然首先是六经理论，跟消化系统有关的有这四个，阳明经、太阴经、少阳经、厥阴经。在这个有限的时间只能举例讲一个，我选的是少阳经，所以我把这个标题缩写为“六经·少阳理论”。
那么这次的题目，实际上牵涉到这样几个问题，一个是六经的问题，那么六经不能详细展开，必须有一个重点，我们简要说明什么是六经；第二个，少阳生理病理的概念应该是什么；然后谈到柴胡类方，什么叫类方？最后一个是怎么活用。我想围绕这样几个关键词来进行讨论。目的是为了达到这样一个效果：基于对六经·少阳三焦理论的认知，提升对柴胡类方在现代杂病中的化裁运用能力。古代有古代的杂病，现代有现代的杂病，那么化裁的运用能力，特别是类方的化裁运用能力，不拘一方，其实任何一个经方都能深入展开、都有化裁，这是我希望能够实现的一个效果。
二、六经—生理系统论
那么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对六经的认识，我们很多的学友都学习过《伤寒论》，甚至都在本科里系统学习过，这个概念你们谁能回答吗？中医的六经实质是什么？六经辨证的实质是什么？大家花时间在脑袋里面重新整理下。其实很多人没有一个很清楚的概念，这个本科没有解决，硕士阶段硕士解决了吗？我觉得也是一知半解的状态。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知道什么是六经，那么才能解释什么是六经辨证。我们国内很多专家对于六经做过系统的研究，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王庆国、李宇航教授，他们做了专题研究，梳理出这么多对六经实质的认识，都有意义但是也都有局限，这里就不展开谈了。
那么我们的讲法是，要认清楚人体六经的本义，什么意思呢？其实六经它是自然的，先有天地的六经，才有人体的六经，我们要认识人体的六经所在。天地的六经不用说了，《内经》说的很清楚“太阳之上，寒气主之”、“少阳之上，相火主之”，那到人体呢？首先我们要坚定这样一个想法，六经是人身上本来就有的，这是中医的生理特点。中医的生理特点是可以禀天地而立，所以人禀天地气质而成，人与天地相应，那么具体如何体现呢？说的粗一点就是，天气地形，交合成人。你要落实到具体物质基础上去，五行五运、六经六气，通常也讲天地有五运六气，又要有人体的五脏六腑，所以六经实际上是在人体五脏六腑中的一个人格化，就像五行在人体生理中的人格化一样，我们讲五行就知道五脏，那么六经在人体也有人格化。所以中医的生理，从五行体系去比较六经体系，大家觉得五行体现比较不难，六经体现相对比较深厚，那么人格化的六经是什么？长话短说，是以六经气化为核心，以营卫气血津液精神为功用载体，以脏腑经络体窍为结构体架的六大生理体系。简单地讲，六经是人体的六大生理体系，不过这个生理体系是以六气为核心，而离不开气血津液，离不开脏腑经络，所以对每一经的认识就要知道有它的经气、有它的经脉、有它的经脏、有它的经域，甚至还有它的经窍等等，并不是我们简简单单想的那个概念，所以它是一个成体系的概念，就好像我们讲太阳之经，要讲到手、足太阳经脉，还有它所联系的膀胱、小肠，还有它所联系的体窍，还有它运行的地域，还有它所主的气化，还有它所主的物质基础，比如说营卫，这些都是它的精气内容。
言下之意是什么呢？就是说，六经不是伤寒病所独有的，要打破这个概念，不是讲六经就是辨伤寒的。你可不可以用六经理论辨温病吗？可以的。你可以用脏腑辨证辨杂病，也可以用六经辨证辨杂病。所以，这个方法是在病之前就有的，不要一讲六经就是伤寒，更不要一讲六经就是伤寒方，那你就自己把自己框死了，达不到张仲景所期望的，“若能寻余所集,思过半矣”。过不了这一半，你只会记得《伤寒》103方加《金匮》254个方，你最多就会用这几个方，什么叫思过半矣？所以一定要这个概念你一定要突破，否则后面我们没法讲，否则回忆起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你就是记住《伤寒论》几个条文，几个方证条文，那只是字面的理解，就字论字，没有从字面深层到他后面的整个的理论、思想方式。
三、少阳—三焦腑病学说
下面，基于这个我来讲一讲我们的少阳。那么少阳里头，当然讲到胆大家都会联系到，可是讲到三焦就会很模糊。对三焦、少阳病内涵，甚至我们学医学了这么久，认为少阳病就是半表半里证，就是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就是小柴胡汤证，那少阳病就是个方证。你一看到少阳病你就用小柴胡汤，这个是最狭隘的观点。根据我们《内经》对少阳实质的认识，少阳的实质是什么？它是包括了手足少阳两条经脉手少阳和足少阳，包括它联系的脏腑，除了胆以外还有三焦，还有它所联系的苗窍，耳、目，少阳之为病不是口苦咽干目眩吗？还有它所分布的地域，比如说人一身的侧边，头部的侧边，还有它所主的五体，比如说腠理，还有它所主的经气，比如说水火气机，这都是它的生理的规律。那么在气化方面呢？它叫做手经司令，足经从化，主司相火。你如果只知道少阳主胆的话，我们知道胆的主气是升，胆为阳木,其气应风，而少阳经最重要的病机是火，这个火是来自于三焦，生理上叫做三焦游行相火。这就是今天前面讲的一些内涵，我们教材没有讲这个，那么从这里就引出了一个三焦的问题。
对三焦的认识，从本科教学，直到现在，大家都是比较模糊的，我首先推荐大家去看一看姚荷生老先生写的一个专篇——《三焦焦膜病证辨治概要》，可以看看那个，那个就会对三焦的认识会有划时代的作用。要认识三焦的实质，就像胆、少阳足经出于胆，内应的脏腑是胆，那少阳手经内应的脏腑是三焦，这个三焦大家不要误以为是吴鞠通的三焦辨证，不对等的，里面有它的内容，但是不对等。那个三焦简称三焦分布，不是一个脏腑，它是包括了很多的，而这里只是这个六腑之一。大家脏腑辨证，五脏六腑，通常一到六腑辨证，就出现五腑辨证了，三焦在六腑里经常没有了，这个实质内容是有的，那这个实质是什么？简单来说，三焦是胸膈腹膜之腔器，就是由胸腔、腹腔、还有纵膈、还有盆腔，共同构成的这样一个腔器。这是三焦的定义，它的实质上是和腑的定义是一致的，腑是一个腔器，里面包容其它脏器，那它的位置在什么地方？在躯壳之内、脏器之外，就是胸腔壁、腹腔壁的里面一层，五脏五腑的外膜联系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膜，这样一个腔器。“其外连腠理”，外与腠理相通，就是它的胸壁膜和腠理是相通的，这个在《伤寒论》有一章“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搏,结于胁下”,那就是从腠理往胸膜里走的一个机理；“内裹脏腑”，你看它的内边是包裹着脏腑的。所以，它正好是在躯壳与脏腑之间，堪称为内外出入转枢之地，这个是非常科学的记载，这为少阳主半表半里奠定了物质基础。
那么功能呢？为“行水之道”。这前面讲了，三焦本身就是水之通道，游行相火，这个在刘河间论述里头有讲的。还有什么呢？“兼元气之别使”，这是《难经》里面所讲的，是三焦的重要功能，远远超出一般脏腑的功能。使之“调和诸气”，这是三个功能。那么这功能使人体受到怎么样生理病理的重大影响呢？就是协调人体的上下水火与诸气之升降出入。大家知道中医的病机有升降出入，可你知道升降出入的病机在哪吗？它借助的通道是什么？要仔细想。升降只有气升降吗？水要不要升降？火要不要升降？这些都有它的通道，那么这就是三焦。所以三焦这么一个重要的脏器，才构成了少阳非常特殊的一个生理病理。
我们通常讲的少阳主半表半里，那我们就问半表半里到底半在什么地方？要有它的实质说，少阳的半表半里是病理的说法，它的生理基础是少阳为枢，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这个枢，它的基础是什么？是少阳经脉系统构成的，这构成少阳系统的经络是不起作用的，经络是循行于表，它不主半表半里。胆就更不用说，寄于肝脏，主里证。承担半表半里转枢的地方就在于三焦的腔腑，所以少阳之半表半里和三焦之膜腠系统的关系是非常直接的，也可以说，是非其（注：三焦腑）莫属。你不清楚半表半里的位置在哪，而且这个形成于一身之半表半里，那么从这里我们尚且认识少阳病一个非常重要的方剂就是柴胡汤，甚至它的一些类方，都和这样一个实质有关系。你看三焦焦膜的联系，联系脏腑，哪个脏腑都跟它有联系，它包括所有的脏腑，联系内外，不光有脏腑，跟体表，经脉，纵膈，肌腠，皮毛都有联系。所以，它在生理上有互相支持的作用，在病理上也有互相影响的关系，我们只有基于这个生理系统，我们才知道小柴胡汤为什么会有那么丰富的加减，会有那么多丰富的合方，正是基于这样一个思路与基础构成的。光靠胆腑是不能认识这个系统，不能得到这个系统的认知的。我们会去解释小柴胡汤的类方，其中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少阳枢机的这个生理特点。
那么讲到以柴胡汤为代表方，其实少阳不止柴胡汤啊，我们下午高建忠教授要讲的半夏泻心汤，有一半和少阳有关系，你要学会用，要找对地方。柴胡汤系列最经典的就是小柴胡汤，大柴胡汤虽然大，但是地位却不高，小柴胡汤虽然小，但是地位却是核心的，所以小的就是核心。小柴胡汤它经典的治法称为和法，八法之一，可谓地位重要，可是我们想一想，到底怎么和？汗吐下和、温清消补，每个方法都有实质内容，都有具体药物，都有治疗靶点，汗就发、从皮毛解，下就要从脏腑泻，寒者热之，热者寒之，虚者补之，实者泻之，都有治疗的靶点，和，怎么和？作为和解剂，总觉得靶点是比较含糊的。总的来说，可以从以下四点简单的来看：第一个，从病位的角度，称之为和解少阳之半，因为它半表半里，所以它和解半表半里，和解表里；第二个从病因的角度来讲，它能够和解寒热，第三个从病机的角度来讲，它能够和解虚实；第四个从药物的作用来讲，它能够和解少阳的气机。那么，关键点，表里寒热虚实都能治。那么能够统领这个表里寒热虚实关键在于什么呢？教材里讲的是药物的特点。药物作用是有生理病理基础的，是它的枢机，少阳的枢机，所以小柴胡汤和法的关键是：疏气转枢。
你们去理解和法，有时候讲表里双解谓之和，寒热并用谓之和，虚实兼变谓之和，全错了，这个和其它六法的兼用有什么区别呢？我发挥了这个兼用就是和了？不是的。我寒热错杂并用是不是经典的和法？也不是，它的和法是疏气转枢。而这个转枢功能有一个非常强有力的特点，就是能够兼容而广，它和什么法都能够很好的联系起来。要解表，通过和促进解表；要攻下，通过和能促进攻下；要平和寒热，通过和能够平和寒热，可以散寒，可以透热；要消祛外邪，可以通过和解能够清除外邪的侵袭；要扶助正气，通过和能够助长元气。这些都是和的枢机作用。我形容它是多媒体挂项，是用来挂东西的，有的人的身体是能挂左面不能挂右面，有的人能挂左右不能挂前后，它是所有上下左右全能挂。所以，它能够用不同的方法，挂在一个方子里，这是它的妙，这是它和所有的和解方不同的地方。所以大家一定要知道和解少阳的实质是疏气转枢，这是前提，有了这个前提，才能接着问题讲另一个前提，否则那都不是少阳的和解了，可能是其它的和解方法。正因为它有这样的特点，所以从高层端面来讲，就能够调解表里，调解寒热，调解虚实。
那有的时候大家又会想，发散思维，那是不是调解表里、寒热、虚实的病，我都用小柴胡汤呢？这个问题我问过陈瑞春陈老，因为陈老用小柴胡汤很多，他的外号叫陈柴胡，我们省都知道。他一天要开六七个柴胡汤，要是一天没开，我们都会感到很奇怪，今天怎么没开呢？当时我问他，“是不是凡是有表里寒热虚实都可以用小柴胡汤呢？用柴胡汤加减呢？”他说：“这个问题我要考虑考虑才能答复你。”几天以后他给了我一个满意的回复：即“是表里寒热虚实并发——同时发作者，这才是少阳病的主治特点！” 你通过迁延、纠缠那个搞出来不一定是，那可以说任何经的病都可以有表里寒热虚实，而少阳病的表里寒热虚实最大的特点是同发性，同发性的缘由就是枢机不利，是不是？枢机不利，表里不和，水火不调，寒热不和，元气不行，虚实不和，是这样一个基础。所以少阳的和法称之为六和之法，和法里面最好的、和的最全的，全就全在它的巧，全就全在它内容兼容非常广泛。正是因为它有这样的生理病理治法的基础，为它和法的加减灵活运用，为与其它方子合用，留出了非常广阔的空间。
四、柴胡类方串讲法
那么既然这样，我们看看如何用这样的理论指导下面柴胡类方的系统的串解式运用。我们学方，一方一证的学，是不是方证太多，学起来有点怕？如果关联起来学，是不是好些？你如何关联起来？这个内容如果你从理论的角度去深刻认识的话，你就关联不起来了，我们要用少阳病把它们关联起来，这个关联不光指的是张仲景的类方，还有后世的化裁方。那么就提到了一个类方的问题，什么是类方？具有相同核心治法与关键药物的一类方剂。这个治法是核心治法，你不能都有相同治法就是同一类方，那不一定，都有和胃的药，那都是一类方吗？都有甘草，那都是一类方？这个法必须是核心治法，而且它的关键药物是一致的，这样一类方。徐灵胎就做了大量类方，11类，其中就包括柴胡类方。那么通过这些类方，起一个什么作用呢？就是以类方为线索，把相应的方证，根据理法的衍化关系，系统串联起来，形成具有结构化的知识集群。就是我的思考不是一点一点，而是一条一条，甚至是可以上下左右、可以形成网络的发散思维，这就可以促使你所学知识拓宽融合、进行关联记忆，可以建立你真正运用经方的一个思维逻辑。这个思维逻辑是非常清晰的，在临床运用的时候，你才真正有触类旁通之感。比如说，偏寒了怎么办？偏热了，怎么办？偏虚了，怎么办？偏离到其它的脏器怎么办？它这里面有个经典的加减变化，有一个中心点，你把这个方固定在中心点周围，它就是一个立体化的事了。那么这个途径就是我们所讲的“方随证走，证随方移”。能够把很多方子联系起来，甚至产生你创制的方，比如说两个方证之间是有联系的，但是张仲景没有给过渡方，你要过渡可以通过两个方子起到一个方的作用，形成它的一个化裁方，很多这样的例子。那么柴胡类方就是以这个和法为核心，它的关键药就是柴胡，重用柴胡，如果柴胡轻用了还是小柴胡汤吗？张仲景可是告诉你柴胡半斤，生姜三两，如果你柴胡用三克，那是小柴胡汤吗？那你是用的柴胡、柴胡方一定是柴胡为君药，比如四逆散，逍遥散，都不是这个系列的，因为逍遥散君药柴胡当归等量。
我们怎么把柴胡类方去串解？我前面讲的，它的基本的治法是疏气转枢，佐以寒热消补，它的基本病机是气机转运不利导致表里寒热虚实，今天我们来串解比较这些方子，把它们在主治病证、治法增减与药物加减上的同与异归类在一起，然后进行一个内在联系的关联，有的挨得近，有的挨得远，看看它怎么衍化的，如何衍化？表里寒热虚实如何衍化？药物加减如何出入？它是有证有治的，要网络化，关联起来，在应对临床病证的时候，并不一定是一个方证对应一个，可能是一群方证在起作用。这个在应对临床的主方变方的时候，你才会感觉那种灵活性，你才会辨证加减方。
那么具体我们举例，举例是这个已经有了的，当然我们也可以有我们的派生方，首先是经典的柴胡类方，它的方就是张仲景的，柴胡类方的经典代表方是小柴胡汤，小柴胡汤的靶点用八纲来讲病位的话，在少阳之半，寒热虚实夹杂。这里头已经有轻微的加减了，大家看看它条文里七个加减方，“或胸中烦而不呕，或渴，或腹中痛，或胁下痞硬，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热，或咳者”，这个就是加减方。这个加减方是怎么来呢，就是根据它的寒热表里的偏重上进行加减的。我这里简列了一下，大家可以去回顾，哪个是偏热的？哪个是偏寒的？哪个是偏里的？哪个是偏表的？它都有一定的小范围的加减。那么加减到重心有较大的偏移了，怎么办？它就叫做化裁方。小柴胡汤的化裁方有五个，化裁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它已经不是小的变化，已经是跨经的变化，就是它与其它的五经有接连关系，你比如柴胡桂枝汤，兼太阳，兼了表，所以它是和法兼汗法；柴胡加芒硝汤，兼阳明，和解兼下；柴胡桂枝干姜汤，兼太阴，和解兼温；柴胡加龙牡汤，兼厥阴，和解兼镇；大柴胡汤呢，它就完全重心转移了，就由半表半里完全转入半里为主，就讲了以里证为主，我们讲入胆腑，它就要和解兼通，通为贵，这是张仲景的加减方。
后世的衍化方证，我收的有两百多个，那么选几个来，平常我觉得用处比较大的。你比如说和解偏表的，病半表与表相兼比较多的，小柴胡加防风汤、小柴胡加香薷汤、柴芎汤、柴葛解肌汤。这个是因为它们兼得邪气的重心不一样，你比如说小柴胡加防风汤以风为主，小柴胡加香薷汤以暑湿为主，柴芎汤以风湿为主，柴葛解肌汤是风寒郁热为主，等等。这些都是我一直在临床上作为一个小柴胡汤的加减配伍来补充，解决表证比较多的方。像是柴芎汤我非常喜欢用，你们只要记住，如果碰到肝脏气血挺充足的，肝脏没有问题的话，治疗偏头痛就是它，你会看到一些体质比较壮实之人，脸色挺好、比较偏胖的人，他也偏头痛，那个不是血虚中风，是风湿风寒阻滞了，用柴芎汤，常用方，它的特点就是加强解表，通经络。柴葛解肌汤牵涉到三阳，还有和解兼清，和解兼清是因为它的火热相对比较重，就是里热比较重，这个往往和阳明相兼的比较多。当然也不一定是阳明，其它少阳兼阳明的也比较多，最有代表的是柴胡白虎汤，用于这个风郁暑热的病变，用于瘟疫中。还有柴葛二妙汤，这个我也非常常用，这个方是牵涉太阴的。柴胡清肝散，这个当然牵涉厥阴，治头面目火发烫，长疙瘩长痘很好。还有小柴胡加地骨皮汤，这个牵涉少阴了。
和解兼下，我们没有太多的方要加，它有小柴胡加芒硝大黄汤，张仲景已经有加芒硝的，他嫌不够大，加大黄，芒硝大黄两个一起用，当然我们的大柴胡汤也可以放在这里，和解兼下。当然大柴胡汤有没有大黄是关键，没有大黄就不能兼下，它就是和解剂，有了大黄就和解兼下，这个往往是里实比较重的时候，里中的阻滞比较重要，是这样加减。
和解兼温，往往是寒湿之邪比较重，对阳气压抑的比较重，这个也比较好说，一个柴平汤，一个小柴胡加干姜陈皮汤，这是《温病条辨》里面的方，是温病家化裁的方，这个就牵涉太阴，往往湿气比较重或痰比较重的时候，可以用它，在疟疾里用的非常多，中医有句话，叫“无痰不做眩”，若不用消痰法这个疟消不干净，今天这个消了，明天那个再来。
和解兼消，就是往往脾胃里兼夹了水、湿、痰、瘀这样一些有形之邪，比如柴苓汤，这个都知道是祛水湿的；柴陈汤是兼痰，合二陈汤；柴陈化滞汤是兼食滞，它有山楂这样一些东西，那么小柴胡加桃仁五灵脂汤是和解兼瘀，这个用在妇科热入血室效果挺好，比张仲景的原方要好，特别是肚子疼的，这个后面我不知道这个例子有没有举进来，其中有一个这个例子。
和解兼吐，小柴胡加常山汤，常山就是催吐痰涎的，治疟疾的；柴胡加豉汤，豆豉也有清热催吐的作用，这个心胸的烦热。所以少阳病不可吐吗？那看情况，它的主法是不和，特殊情况是可以和解兼吐的，就像和解兼汗一样，少阳不能下吗？那大柴胡汤证是怎么样。和解兼汗也一样，是要看情况的，此时此刻它常与变的问题，要懂得辨证。
还有和解兼补，很多兼气虚的，柴胡六君子汤，这个方非常多用，在脾胃系统中这个方子用的比小柴胡汤还多；柴胡四物汤妇科用的很多，柴胡百合汤在更年期也用，陈老用的很有经验。兼阴虚，兼阳虚的，我没找到方。
那么最后一个就是和解兼和，实际上和解兼通就是和解兼和，它主要是因为里面气血津液的不通造成的，通占主导，你说实够不上实，但是有一定的阻滞，小柴胡加枳桔汤、柴胡陷胸汤、柴胡清胆汤、柴胡达原饮，都是这一类，以通为贵，以开达为贵。还有我们后边会讲到的柴胡温胆汤，陈老一天开七八个，我这个柴胡温胆汤一开诊就会有病人，我开得都烦了，今天能不能不开？没办法，现在这个病就是多，社会进步了，就出现了进步的病，这个就是根据这些思路我们进行化裁。
五、活用—杂病化裁式
柴胡类方怎么活用？我们现在单纯的外感病很少找中医看，当然广东有优势，经常会找中医看。还有，单纯的内伤病找中医看的也不太多，杂病多。这用什么来解释呢？我这里就不展开讲了。我现在在讲杂病，什么叫杂病，简单来说杂合性，包括病因很多，外因和内因都有一个证，这个如果把今天这个理论加以发挥，首先看的是事实上的有效性，这个是我在广州读博士的时候专门做的一个柴胡类方运用的统计，收了近四十年的病例报道，个案不算，全是病例有效的报道，大概200多篇，综合来说，在这么多篇当中，各个科都有，当然内科病里面消化科是重点，里头这个胃病、胆病、肝病、肠病，都有一定的比例，胃病占的比例比较大。那么怎么去指导这些杂病的运用？那就要基于我们前面这个理论的指导，那就是要懂得少阳枢机与六经的关联，这个枢机与六经是有一定的关联的，它这种贵在转枢而兼有八法的理念，要讲我们这样一个理论，然后你以小柴胡汤为主方，根据表里寒热虚实这种兼夹的偏证，来进行加减化裁，甚至后制的合方，你比如说柴胡桂枝汤它就是后世制的合方，以李东垣的方合的，柴胡桂枝汤也合方，这样来搭建你所知道的这些类方证的框架，把它关联起来。
六、实际案例举例
1、小柴胡汤的活用
小柴胡汤在一段时间里头，西学东用的这个氛围下，都把它治疗胆病，这个一个很大的误区，当年小柴胡汤绝不是治胆，它治伤寒，叫做少阳伤寒。少阳伤寒现在简单来讲就是寒性重症流感，有传染性的，又被称之为寒疫，并不是我们讲的胆病，更不是讲的消化系统病，这样太笼统了。它的主症是发烧，不要忘记了。所以现在很多柴胡汤合剂，我就去看，它把这个条文搬上来了，往来寒热，胸胁苦满，这个根本不能指导现代临床，往来寒热、胸胁苦满，你看了几个来着？它是有变化的。我们举杂病中一个新的病，感冒后遗症见得比较多的，疲劳综合征。感冒形成的几个原理，其中一个是感染性疾病之后的反映，用西医解释就是免疫机能有影响，在治疗上中医恰恰是有优势的，感冒后形成的疲劳往往是在治疗中正邪同退、而病有后遗，就是邪气治疗未尽，正气尚还未复，这个时候邪正都不占主导地位，所以气机总是不振奋，尤其是影响阳气的升发，朝着这个的影响，所以往往表现为疲劳。这种疲劳，我形容就是血压不够，脑子缺血缺氧，你摸他的脉，缓的，尽管是弦的，寸脉不足的，这都是气血上升不够，其实就是少阳枢机的升不够，这个时候可以用小柴胡汤，往往可以加葛根、升麻，促进它的升力。
这是一个转业军人的病例，他很少看病，体质强壮，但是有一次重度感冒发烧了，打针输液完了以后，热就退了，人也蔫掉了，他认为休息两天就好了，哪知道休息了3个月还不能恢复体力，后来到医院去检查，医院诊断疲劳综合征，但是不用治疗，西医只有诊断，不用治疗，西医院就这样的，说你去找中医吧，吃点补药，到省城找中医试试看。那他当时就诊时的感觉就是人总是疲倦，而且头特别的重，他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脖子就支撑不住这个头，好像头特别大而脖子特别细，脑袋跟灌了铅一样，抬头很费劲，有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只好拿手支撑着下巴”，我脑子里反应，想到《伤寒论》37条：“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而肋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就是意念一闪，当然具体还是根据辨证，这考虑是感冒后引起的少阳升发不利。为什么会导致这个呢？清热太快，输液损伤阳气、湿气增加，本来是寒热错杂，你把这个热一清除，寒热不调，湿气增加，导致这清阳之气被压制太过，所以用这个方子加升麻、葛根，给了他开十包药。
他吃了以后，疲劳、头重大减，我说还是再配两副吧，他说在外地不方便，过几天就能好。结果没想到过了一个月，又有点加重，他就只好再来复诊，否则不会来复诊。他说，“我这个又会回头，什么道理啊？”没有别的原因，是因为体内有湿，湿气缠绵，不能速解，时间太短，所以给他加了一些化湿的药，再服半个月，痊愈。这是小柴胡汤的一个用法。
2、柴胡桂枝汤的活用
第二个，柴胡桂枝汤活用，这个是陈老非常喜欢用的，堪称为老年外感保健方，我们中医院工作的老师就知道，很多老年人的这个外感，陈老就用这个柴胡桂枝汤加加减减。我用陈老的这个经验治疗我母亲的感冒发烧也是一剂起效，前面用了很多方都不行。那么为什么呢？因为它和小柴胡汤一样都有扶正达邪的作用，但是还过过小柴胡汤，是因为有祛邪而不碍邪，在祛邪的同时它不伤正，祛邪的力量可以，但是不伤正，真正叫做助正而不碍邪，小柴胡汤达邪比较厉害这是我们知道的，牵涉到表它就没有办法了对吧，邪气在表，既可以在半表，也可以在全表，这个时候就用柴胡桂枝汤最合适了。
那么这里呢，我就举陈老的一个例子，我也有例子，这里不提。这个病人是一个退休老干部，总是觉得自己有毛病，不是关节痛，就是打喷嚏，要么就是咳嗽，要么就是吃饭不好，等等，症状此起彼伏，变化不定，一会到这个医院，一会去那个医院，中药西药都没用。结果有一次是我们省中医院义务就诊，他从那路过，看陈老的态度摆起来像那个老专家的味道，他就顺口问一下。当时陈老对这个病人也打怵，我们中医院的老中医他都已经看过了，怎么会没用？甚至有些方子病人都能说出来。陈老就闭着眼睛想了半天，这个人到底是什么问题？一个灵感出来，这个人总是在唠唠叨叨地埋怨太多，总说个没完，埋怨这个医生、埋怨那个医生，他说这个人气机不疏了，我给他疏疏气机看看，不管有用没用，吃了肯定能舒服。所以权宜之计给他开了一个柴胡桂枝汤，开了三包，又嘱咐他，吃完三包你来啊，我在哪里坐诊。陈老的号挂不到，挂不到不行，你这个人来我一定让你挂到号，就是不挂号也给你看。陈老就是想看看这个药的效果，结果病人没来，过了好长时间都没来，陈老就说看来没用。
结果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他又来找陈老了，精神很好，他就告诉陈老说：“你这个方是神方，三包吃了两包就好了，我那包留着呢，有病我再吃”。他说，“你这里面有什么药，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让你把这个方子开给我，我以后有病不用去看病”，陈老当然不同意，但是也给他抄了方去，说“你感冒就吃这个方”，结果他就经常出现了，跟陈老师成好朋友了，经常来。他要是头痛脑热什么的，就去捡两副这个方去吃。陈老就从他这里感觉到，老人体质不爽、小病不断可用此方为基本方，又称之为老年人保健方。
我总结为，虽然说虚人易感，就是说身体虚的容易感受外邪，其实气机郁滞的人也容易感受外邪，所以很多容易反复感冒的人，感冒的原因未必都是气虚，郁人易感可用柴胡桂枝汤。可以说陈老第一个善用小柴胡汤，第二个善用柴胡桂枝汤，这个我专门给陈老写了一篇文章。
3、大柴胡汤的活用
大柴胡汤治疗胆病，这个基本上是中西医都确认了，这个心下痞满，心下是心下偏右，现在用的非常多，加广木香什么的，很多加减。但是光治胆病吗？少阳就光是胆吗？还有三焦呢，中焦的湿邪、中焦的气机阻滞能不能用？也可以，比如大柴胡汤可以治疗亚急性胰腺炎，从中医来讲，胰腺炎和脾胃肝胆有关系，往往是以脘痞满闷为主证，这个是牵扯到中焦气滞产生热痞，以无形热痞为主，已经初步有形，但是不够强有力。
这个是我治疗一个公安处处长，那公安处处长什么病？在八项规定之前什么意思，回家吃饭就是过年了，对吧？经常吃饭就在厂里了，觉得有一次应酬餐饮过饱，引发胰腺炎，虽然不是太重，但是要入院治疗。通过西药治疗之后，血液淀粉酶下来了，但是心下痞胀不适、没有食欲，还有低烧不退，那么医生就说，你这个只有观察了，观察，怎么观察？出院？不能出院。你不能吃东西，还得靠输液。所以就是无病养在医院天天输液，营养支持，他嘴巴想吃死了，但是吃了就肚子胀，也不敢多吃。最后不行，在有限的时间内马上要带队去北京了，这是一个比较大的活动，他说我不能待在医院里，最后通过他爱人找到我这里来，请我去。因为是朋友关系，我就去会诊，一看五矮三粗，舌苔又粗又厚，舌质又苍老，食滞积热，发于饮食，导致中焦积热，脾气不通，那么就用大柴胡汤去掉姜枣，他没有外证了，加莱菔子、槟榔。吃了四包以后，食欲大开，大便通畅，可以进稀食了，可以出院了，但始终不放心，带好水煎剂十剂，带去北京，然后安全平安回来。这个是通过梳理中焦之气来解决胰腺内的问题，胰腺内中医讲跟脾有关系，但是不完全是脾，跟中焦有关系。
4、柴胡桂枝干姜汤的活用
柴胡桂枝干姜汤，我们说是寒热错杂里的寒多热少，里证偏多，里中夹虚的这样一个状态，其实它的本质是少阳兼太阴，我们柴胡加芒硝汤是少阳兼阳明，所以往往有人讲是胆脾同病。不管怎么讲，它总是寒湿伤阳多一点，郁热比较轻，但是有郁热在其中，用理中汤就会觉得没办法解决，这个时候就要考虑到柴胡桂枝干姜汤。
我治疗一个慢性黄疸的老太太，她身体上就是寒多热少，看上去就像是阴黄，脸色暗滞，神情沉静，五月份的天气穿着一件黑棉袄，里头毛衣外面棉袄，舌质淡，苔白厚，脉迟缓。想着要用茵陈术附汤，脑子还在想是不是先胃苓汤除湿？但问她还有什么不舒服，她告诉我两个症状就把我吓退了：口苦，睡觉睡不着。有郁热在其中，茵陈术附汤敢用吗？胃苓汤能解决吗？湿中郁热在哪里？少阳有关系对不对?口苦心烦都是少阳之病，郁火内扰，这个时候就想到了柴胡桂枝干姜汤。当然她有湿，柴胡干姜汤除湿不够，那么就加茵陈之类祛湿的一些药。
十剂以后舌苔减退，脸色泛红有点红色，然后就是换穿毛衣，棉袄脱掉了，脉也出现一点弦象，口苦减而未除，这是阳气恢复，但是她这个温热还是太过，所以把它改成柴平汤加茵陈就比较平稳了一点，最后肝功能都恢复得很好。
5、胡加龙牡汤的活用
柴胡加龙骨牡蛎汤，这个就牵涉到一个少阳兼厥阴的问题了，有精神症状，惊悸、惊恐。厥阴是什么呢？心包。所以《伤寒论》里有没有心包病？有的。当年没有系统去整理，其实是有的，牵涉到厥阴心包。
我印象最深刻是本科实习的时候，我在武宁实习就见到了一个疑难病，这个疑难病人是个女性，五十多岁，她来的时候就是神经兮兮，穿着深色的衣服，那个眼睛就皱着眉头，好像梦里梦到鬼一样的，精神很紧张，然后就不说话，脸色非常阴沉，一种害怕的神态非常突出，睡觉不敢睡。但是她并不狂躁。我曾经想过用补中益气汤达正驱邪，结果后来张老他就口述了《伤寒论》条文，他说应该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我就专程关注这个病人，不相信他这个一定能见效。结果非常有效，两天后就非常安静地入睡，五天后就出院了。所以我就感觉到对经典认识得不够深刻。
往往在感冒后引起的精神症状要注意，往往是和少阳厥阴有关系的，我也曾经用小柴胡汤和菖蒲郁金汤治疗过一个感冒后的怪病，这里就没举例了。
6、柴胡汤加丹皮、栀子之类
这个小柴胡汤加丹皮栀子汤可以治疗什么？气滞火郁较盛，头面长疮的，那个疹子比较暗，不是鲜红的，人比较怕冷，甚至胃口还有点问题。
我就看过一个医院的护士长身材、脸都长得很好，就是长疙瘩痘，难看吧，头等大事，然后她就积极地要治这个痘，人家中医讲你这个是火气太盛了，那么她就吃什么？牛黄解毒丸啊，一吃疙瘩就会下去，但是胃就难受，再严重就拉肚子，她就不敢吃。然后中医就给她调脾胃，脾胃调好了，疙瘩又来了。那个中医就说，你这个怎么搞的，很复杂。结果就跑到我们这来看。其实就是不认识这个火为郁火，不是亢火，亢火你可以用龙胆泻肝汤什么的，郁火怎么办？火郁发之，需要以宣通的办法，但是火比较重也要适当的清，所以要以小柴胡汤加丹皮栀子。我就用这个方加减，病人吃了以后，疹子消退得没有牛黄解毒丸那么快，但是胃里非常舒适，而且大便特别好。疹子慢慢消退，非常平稳，最后吃完的时候，有利而无害。这就是火郁发之。
7、小柴胡汤半夏改天花粉之类
还有小柴胡汤半夏改天花粉，这都是小柴胡汤的一个加减法对吧，“口渴者，去半夏，加天花粉”，这个可以治疗什么？火郁伤津。火郁伤津会产生什么病呢？可以产生消渴病。
这个是我在广州读博士的时候治疗的一个老年糖尿病，是一个退休工人，糖尿病住院但是西药中药常规治疗血糖仍然高，那么当时请大家会诊。我追问就发现，他口干不欲多饮。他主症是什么？两个主症，一个是疲劳，第二个就是口好干，但你要问他你要喝水吗？只能喝两口，不想多喝。胃中有嘈杂，好像好饿但是不能多吃，吃多了就胃胀，这个很矛盾。大便还难解。我的辨证是郁热，郁热伤津而已，所以就用小柴胡汤加减方，开了五包药。
因为是靠近周末，等到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那个管床医生还在开处方，说：“刘老师，出问题了，出问题了”。我说：“怎么啦?”他说：“成了低血糖”，我说：“低血糖绝对不是小柴胡汤的作用，是胰岛素打多了吧？”他用的很重。我说：“那就退胰岛素不就完了吗？这个问题你放心。”然后就把胰岛素慢慢退出来，再调理一段时间以后，平稳出院。
后来我把这个方子告诉那个熊曼琪老师，“诶，你也会用小柴胡汤治糖尿病啊”，原来熊老师也会用这个方。所以小柴胡汤加生津药，也可以治疗糖尿病。熊老师有个研究生受到这个启发，用来治疗什么呢？西医讲的肝性糖尿病，属于肝病的糖尿病，治疗也比较平稳。
8、小柴胡加消瘰散结之类
小柴胡加消瘰散结之类，这是陈老的经验，就是加夏枯草、猫爪草、贝母、僵蚕、橘核，一看就是散结消肿，治疗什么？治疗痰核瘰疬。痰核瘰疬的循行部位，你仔细看，全在少阳的循行部位，所以它跟少阳有关系。少阳什么？气、郁、痰、火。气机不能输布，导致火不能正常输布，津液也不能输布，这两个东西不能正常输布，纠缠到一起变成痰火，就形成结核、包包，往往就是淋巴结炎，可以用这个方。
我治疗一个中年妇女，她的肿胀是在腹股沟这里，摸上去有点硬，按上去有点痛，每一次感冒就会发作，肿痛特别厉害，又有发烧，又有怕冷。来看的时候，这个脸色一看根本不张扬，脉也并不数并不旺，知道这是个郁热型痰火交结，就用这个方加减，十副药肿就慢慢消掉了。然后再坚持服一个月，肿就剩下那一点点，做丸巩固治疗，痊愈。这个是和少阳的气机水火津液通道密切相关的，章太炎认为少阳就是淋巴系统，他叫淋巴管系统，这个有三分道理。
9、柴胡温胆汤的应用
柴胡温胆汤，我用的最多，现在我一直想这样写，“少阳杂病第一方”，就是说这个方比小柴胡汤原方用的多，我相信大家去用一定能用出效果来，甚至会用出名声来，我现在很多病就是靠这个方来治，慢性胃炎治不好，疲劳治不好，病人吃不好，大便不好，全是这个方加减。什么道理？我们讲少阳是气水火三条通路，在张仲景认识的急性病，那他用的是大柴胡汤、陷胸汤，有半表半里，有表就有里，里证就跟陷胸汤有关系。但是到了杂病里，它不是急性的，全是慢性的，你能猛攻吗？不能猛攻，你要懂得消散。这个柴胡温胆汤用在治疗上就是长期慢性的气机不疏，长期慢性的津液停滞形成痰饮，长期慢性的郁热，在杂病里的应用非常好，我们可以用在胆胃不和的胃病上，就非常好，就是也是一种胃病，这种胃病往往跟胆有关系，柴胡温胆汤什么地方用的最多？用的最多的是什么地方？胆汁反流性胃炎。我一看这个心里非常欢喜，中西医达成共识了，胆汁反流性性胃炎用柴胡温胆汤效果非常好，这个例子没法举，你反正看到这个样子，这种慢性胃炎，有点寒热错杂，似虚似实，你就用这个方打底加减。
再举个例子，你比如说胃窦炎，胃窦炎这个病情还是比较顽固的，其实就是一个渐进性、慢性化的原则，这个慢性化就是痰热气滞或者湿热气滞，它的表现往往是反复的胃脘痞胀，有的人根本就不痛，但是饱胀一定是有的。这个饱胀你用补药、用温药都有问题，为什么呢？病人嘴巴非常想吃，但吃起来很快肚子就胀。你说脾虚吗？对不起，大便干结难解，虚在哪里？这个痞胀是气机不降的问题，升降不利，不是脾胃虚弱，当然还有点隐隐痛，有隐隐痛当然也非常常见，痛的不是很剧烈。
有个病人胃反复脘胀隐痛五年，中医西医都治疗过，你想想看，五年消化科看遍了，我们的国医堂也看遍了，非常愁苦。最后听过我这里看疑难杂症，就跑过来看了。结合她的其它病史，乳腺增生史7年，一看就知道她是一个痰湿中阻，慢慢形成气滞郁热的过程，是少阳兼阳明，肝（胆）胃失和，就以柴胡温胆汤为基础，疏气消痰是第一位的，兼除湿，兼清热。这种最关键的是清热不要太重太急，宁可温之太过，不可清之太过，因为始发因素是痰湿阻滞，郁热是继发性的，这个标本关系要搞清楚。所以柴胡温胆汤开了14剂，柴胡15g重用，竹茹15g是平用，15g是常规剂量。这个是慢性病，不要指望三剂五剂，这种病人做胃镜往往会讲胃粘膜增生肥厚，这种东西你说三到五剂能消掉吗？所以一定是长方子，所以开了14剂。
14剂吃完以后，病人非常高兴，她说病减六分，胃痛尽除，这个右胁不适，晨起口苦都有所缓解。但是诉有头晕，她说是不是吃药的原因，我说不是，考虑她还是病久脾气有所欠亏，那么就去掉浙贝，加白术，帮助运脾升清，再服14剂，诸症都好了。
10、柴胡陷胸汤的应用
柴胡陷胸汤治疗顽固性胃疼，有个病例跟前面胃胀的病人同中有异，这个胃疼会疼得很厉害，正应那句话“心下紧，按之疼”，放着手没感觉，一按就“哎呦”。
病人胃痛五六年，她女儿是医院内科的护士长，请过很多专家看过，疗效平平。我一个研究生在那里实习，她说你们中医有什么办法？说得就像中医专治疑难杂症似的，找到我这里，我说疑难就不要讲了，杂症倒是可以。当时看病说一笑话，我这个学生辨虚实，他就问你这个胃痛是喜按还是拒按的？病人说喜按吧，结果我这个学生就说开柴胡六君汤。我一看体格这么结实，说话这么有力，问学生你确定是脾虚？他说喜按。我说喜按能用嘴问？我就问病人哪里不舒服，一按，病人大叫说你不能这么压，这么压当然痛啊。我就这么垂直一按，跟病人说你那叫按吗？叫摸。所以按之痛要弄清楚这个按是怎么按的。
当时我本来就想开个柴胡温胆汤，一看这么壮，按之痛，比较实，用柴胡温胆汤太慢，那北方人很豪爽，不给她几副药有效，五副七副没用，她就不吃了，所以这个一定要开好，开的是柴胡陷胸汤。喝完后跟我说，第一次吃到有效的方子了，然后带方回去吃，大概吃了三十多包，胃道痉挛消失了。
11、柴苓汤的活用
后面几个我就点一下。柴苓汤可以用到慢性肾炎、慢性膀胱炎，小便不利的，它的机理是什么呢？少阳兼太阳合病。原来有过这样一个情况，就是很多肾盂肾炎他发小便不利时一定往来寒热，先寒后热，我搞不懂为什么，我说这不是少阳病吗？但是一看尿路感染，后来想清楚了，下焦牵涉到膀胱，牵涉到肾，可以用柴苓汤的思路。另外可以变通在太阳兼太阴，因为五苓散中有白术茯苓，它重点也是祛湿，利水可以帮助祛湿，所以也可以用。
这个我治疗过一个湿郁型黄疸，我亲戚的亲戚的亲戚，他从来不吃中药，但有一次发黄疸时间长，黄疸指数退了，但是人就变了，不想吃饭，不想动。然后西药不想吃，就输液维持，越输液越疲劳，越不想动。结果偷偷给我带过来，因为它西医院不准乱吃药。我一看确实是湿气偏重，加上心态忧郁，吃完柴苓汤以后，食欲增加，小便通畅，大便正常。
12、柴胡泻心汤的活用
柴胡泻心汤，少阳兼太阴，现在认识是脾胃，其实不光是脾胃，陈老有个经验说，半夏泻心汤的合法加上小柴胡汤的合法，我根据他的思想，这个治疗什么？既有慢性胃炎，又有慢性胃肠炎。
这有个病人，他是慢性胃炎并肠炎，但是效果不好。我说你这胃有问题，他说胃你不要给我治，我现在最主要是拉肚子问题，你给我解决这个问题。我说你不治胃，能治好肠子吗？胃在肠子上面，胃不干净，肠子干净得了吗？所以就用柴胡泻心汤，这样才取效。
13、柴胡六君汤的活用
柴胡六君汤治疗什么呢？体质弱者，出现的气滞夹湿夹热。他有湿有热，但是体质弱，你用这个苦寒药又不行。
这个我治疗过一个老年人，他就是胃不好，开始用逍遥散，结果吃了以后，引起腹泻。哦，原来是脾虚得好厉害，脾虚不能运药，因为有养血药嘛。在这不是用错，是他不适合。所以就先治气后治血，然后改这个六君子汤。结果吃了以后口发苦，才想到里头有郁热，回到柴胡六君汤。这个后来用在老年的慢性胃病中非常多。
14、柴胡生化汤的活用
柴胡生化汤，可以真正用来治疗热入血室，张仲景的那个热入血室方用得不够全面，其实应该加五灵脂、桃仁这个，只要肚子疼，经血不能下的，我们用柴胡生化汤。
有个患者是小产之后引起的，又有发烧，又有肚子疼。这个西医比较麻烦，一化验血象正常，你不是感染性的。肚子疼，他用什么？用止血药止的，他说我不能给你用活血，一用活血的你的血就多了。发烧，不适合用抗生素，怎么办？结果他们说去看中医。当时我一个学生想搞妇科，我说：“你就跟这个病人”，看看这个经方治疗妇科的问题，跟踪。开了三包药，结果晚上出现体温增高，我学生就给我打电话，学生说：“老师，吃这个药体温更高”，我说：“你帮我问她肚子疼怎么样了”。她说肚子疼症状减轻，我说“继续吃，必蒸蒸而振，却发热汗出而解”。第二剂吃完后，好了。
七、结 语
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就举这样一些例子，通过今天的这个示范，使大家知道，只有通过对经典理论的深刻认识，才能对经方有深入的挖掘，对经方与经方之间的关联产生一个完整的认识，在临床上灵活加减运用，而不滥用经方。大家有机会运用经方，积累一些经验，也希望不吝赐教于我，谢谢各位！
翻译：宋淑洁 景松
校对：杨夷君温昊天李富贵陈剑城
编辑：朱丽莉
声明：
· 本文章来源于刘英锋老师在2017年7月15日在深圳市宝安区松岗人民医院《运用中医经典等治疗脾胃病难点疑点学习班》的讲课，由“中医家”协助整理编校。尊重知识与劳动，转载请保留版权信息。本平台发布内容的版权属于相关权利人所有，如有不当使用的情况，请随时与我们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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