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我的父亲母亲”全国散文、诗歌有奖征文大赛刘青哲作品

半夜声响

刘青哲（河北）

“咯嘣！”“咯嘣！”两下响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急忙爬起来四处张望，没有发现异样和异常，不经意的又躺下了。

“咯嘣！”又是一声，放在白天没人经意，但，这是夜里12点半。这声音那么瘆得慌，叫人不寒而栗，心惊肉跳，我蹭的一下爬起来，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只有两行路灯射出微弱的光芒，马路上空无一人，格外宁静。

卧室内，我轻手轻脚地，象侦探案件一样查物视景，把可疑对象锁定在床头柜，因为发声的距离和我听到的响声最接近。

我打开台灯，仔细地打量床头柜：水曲柳木，实木制作，暗红色的油漆，透出一条条的丝纹，显得美观，大气。床头柜上面只放有一台纯铜台灯，它的下面没有掉任何东西。我得出结论：就是床头柜发出的声音。于是，一个念想涌上心头，莫非，莫非！莫非是病逝一个月的母亲回来了！一念间，刚才嘭嘭的心跳反而缓慢了，我有些释然了，要是母亲出现在眼前多好啊！                                                                                      我迫不急待地想进入幻觉，满血复活她老人家的生前样，目睹她老人家慈眉善目，笑容可掬的容颜，用快门一般的神速去扑捉，去寻觅她，留住她的踪影。我坚信，母亲虽然人走了，但是她的心没有走，她的灵魂还在，她没有离开我。

我不再害怕了，到是愿意让床头柜继续响起来。

床头柜又响了！我看了看钟表，凌晨3点20分。这响声象是亲切的呼唤声，象是急于回家的敲门声，象是母亲哄我睡觉的拍打声。我久久不能入睡，静静的等待着！

涨热涨热的脑海里，思续万千，浮想联翩，不时出现母亲的画面。

母亲病逝一个月了。

母亲86岁那年，本来拥有很是健康的身体，却在一舜间卧床。那天晚饭后，母亲刚进卧室就扯着嗓子喊我，我急忙跑过去，只见母亲在地上躺着，挣扎着试图爬起来。她疼的站不起来，我和老伴抬她到床上，随即打电话请到了新乐市中医院的骨科主任来家里看诊，主任说骨折了！这么大岁数了，骨头朽了，做手术不行，只好在家吃药治疗。以后又咨询几位骨科医生都感到回天无术，母亲就这样卧床了。老伴付出了很多，给母亲喂饭，为母亲接屎接尿。但由于长期卧床，引发心脑血管并发症，于2017年11月7日病逝，享年87岁。感到奇异的是，我父亲是在2013年11月7日去世的。

母亲1931年出生，她在娘家排行老大，下有四个弟弟，家里很穷，几岁上就帮着我姥姥照看弟弟，帮着姥姥洗衣服做饭，打水推碾。生下我之后，赶上了国家三年困难时期，我需要喂养，她自己也需要营养，可连基本的一日三餐都做不到，吃了上顿没下顿，拖着产后虚弱的身子，不到满月就帮着父亲去地里挖野菜，刮树皮，到处找生计，累出了一身病。

如今母亲过世时间不长，她老人家的魂灵还没走远，她有很多不舍，回家看看也在情理之中。

第二天，我在床头柜上放好了供品，等待母亲享用。

母亲匆忙离世，是不是丢落了什么东西？眼下天气冷了，回家拿衣服来了。我心里琢磨着。老伴翻厢倒柜还真找到了2件衣服，是母亲的遗物，下葬那天忘记给她烧到坟上了。于是择日赶往坟地送给了母亲。

夜深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咯嘣！”“咯嘣！”这回连续三声响，我的头都大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求求母亲吧！我跪向床头柜，双手合十，跪拜母亲，求母亲指条明路。

母亲啊！我大半辈子啦，遇到难事你都为我操心，现在怎么难为起孩儿来了。 记得我上一年级那年，不知怎么啦！说什么也不想上学了，就故意编谎言说学校不上课了。母亲识破了我的伎俩，没有批评我。第二天，生产队里分红薯，母亲拉着小车，让我坐到车上就去拉红薯。我们是第五生产队，共有50多户人家。那时生产队集体种植，统一分配，分配的形式按人头，有几个人分几个人的。然后一家一户的称好，一家一堆。50多户人家都称好了，倒成一堆一堆的。每一堆都写上户主的名字，在粮食堆上压上个条，条上写着户主的名字。然后自家领自家的。队长说可以领了，各家各户都对应找分给自家的红薯。我怎么也找不到写有父亲名字的那堆红薯，还是让一位叔叔帮忙找到。这件事让我遭了难，小小自尊心受到伤害，知道了识字的重要性。回到家里，母亲说“孩子，你看不识字多难呀！没有文化是不行的，要认识父亲的名字，爷爷的名字，叔叔的名字，生产队再分粮食就不遭难啦！”母亲通过现身说教，引势利导，使我痛痛快快地就复学了。

这件事使我受益匪浅，享用终生。从那时起，我发誓认识全家人的名字，认识全生产队的名字，认识全村人的名字。后来我有了不错的学习成绩，我高中毕业后的第一个工作岗位就是当了生产队会计，给各家各户记工分，分粮食。

母亲教导我多识字，长大了有个好饭碗，我就发奋读书，我高中时的语文老师曾当过记者，据说犯错误改行当老师的。老师才华横溢，出口成章，深深感染了我。通过不断努力，我成为市委宣传部的专职新闻干部。

我正在回忆母亲一桩桩一件件丰功伟绩，求母亲明示时，喃喃自语声惊醒了老伴。她说：“是不是去了阴间找不到工作，四处奔波求人办事没有银两。”“嗯，也许吧，有病乱投医！”

一名巫师在我们当地很有名气，婚丧嫁娶，阴阳八卦，十里八乡的人都找他办。我找到他，求他帮忙给妈妈在阴间找份工作，妥善安排母亲的衣食住行。大师神灵活现地，煞有介事地说，你母亲现在有难，在二郎山找工作，人生地不熟，大鬼小鬼都向她向卖路钱，她身无分文，工作也找不到。我见状追问：“那大师赶紧给想想办法吧，”“这样吧，我让她在王母娘娘跟前当差，保她高官厚禄，衣食无忧，”“只是，”说到这里，大师欲言又止，显出为难的样子，我心领神会，“大师，别遭难，怎么办都行，”大师说“心诚则灵，这事比较麻烦，费事，花钱多，你拿3000块钱吧。”我和大师成交了。

经过大师施展法术，床头柜还是响。我一愁莫展，不知所措！是我不孝顺，母亲故意来吓唬我吗？不是。毫不夸张地说，我虽不是最优秀的儿子，但称的上是个孝子，这一点得到过母亲的认可，母亲不至于找我算账。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时，一天我碰到了一位同士，几个月前我俩各买了同一款实木床和床头柜，他问我那床怎么样，我说可以啊！他说是挺好，就是老是有响声。“什么？”我惊讶的问道。你家也有响声！他说经常在晚上响。“啊！”他见我十分惊讶就解释到：因为木材在加工实木床时没有干透，屋子里的环境比较干燥，家具在走失水分继续风干过程中发出响声。白天声音噪杂，许许多多的声波和震动白天听不到，所以晚上安静才发出奇异的声响。

科学依据有了，答案找到了！床头柜的的响声之谜破解了，母亲回家的意念消除了，然而，我对母亲的掛念却怎么也无法放弃，想念母亲之情还依然强烈。

深夜，我依然关注床头柜的响声！

【作者简介】刘青哲，男，65岁，中共党员，干部，高中毕业，河北省新乐市人。曾在新乐市委宣传部，市委农工部，信访局工作，从事新闻写作10年，在《人民日报》《河北日报》《石家庄日报》等发表新闻稿件和文艺作品600多篇，其作品多次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