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德林作品《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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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  亲
文/冯德林
在偏远的川北农村,七十年代,经济十分贫乏,农民凭工分吃饭,劳动价值不足三毛钱,人们还在温饱线上挣扎。村村寨寨,家家户户日月难熬,柜仓没有存粮,压箱不见余钱,大都拉扯着过日子。
日子好孬也得过,儿大女成人,娃儿女子的个人问题才更令父母担心堪忧。尤其是儿子多的家庭,年龄上了二十来岁,还没媒人上门提亲,当娘老子的心都操碎了。损吃俭用,积粮存钱,修房造屋,为儿子娶媳妇早已作起了准备,真的苦了我们的父辈啊!
我家兄弟多,一共三弟兄两姐妹,父亲都是农民,一家几口人,劳力强,在队上能挣不少工分,口粮分得多点,够填饱肚皮,由于生产队没多种经营,没来钱的路子,劳动价值仅二毛一天,年终结算也分不了几个钱,春节几兄妹辛苦一年只够缝件新衣裳就所剩无几了。父母亲除了给儿女缝件过年新衣,他们几年来都舍不得制一件新衣服,捡大哥二哥和大姐的旧衣服穿,肩膀和屁股上还打了不少补丁。
大哥到了成婚年龄,已迈进二十有五了,在那个年代算是大龄青年了。父母焦急万分,四处托人给他介绍对象。一天,村里王媒婆屁颠屁颠来到我家,满面笑容地给母亲说:我给你家大娃子寻了个对象,是河对面的人,说好了明日赶场去看人(相亲),叫娃儿收拾打扮下,明日跟我去瞧瞧。我妈喜不自禁,向见了救星一样,又是给王媒婆让坐,又是递水送茶,热情得怪,全家人都不尽讨好着,弄得王媒婆自个儿不好意思了,连忙说:本村本土的,搭个桥牵根红线应该的嘛,不用这么客气呀!
第二天,大哥穿了身新衣,洗了头发,修了胡子,阳光精神,青春帅气,笑容满面,谁家姑娘见了都无法挑剔他的缺点。
临近岀门,妈从箱底翻出一个小黄布包裹,慢慢揭开黄布,露出一个黑色小木盒子,妈打开盒子,掏出几张十元钞票,圈成筒塞给大哥,大哥手里捏着钱,显得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看了看我们,我们都一脸喜悦,面带希望的神色,盼大哥早日娶回嫂子。妈叮嘱道:儿呀!今天去场上相亲,人要活泼些,嘴要放甜些,条件降低些,该花钱用些,女方丑点没啥,只要身体好就相啊!咱家情况你有数,一般姑娘瞧不上的,听妈的话好吗?
大哥没回答也没点头,只是沉默,对妈的话心里有些不从。大姐立马反对道:哥,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莫听妈的,不如意就拉倒啊!
二哥说道:哥你这么帅,也要给咱找个能干俊俏的嫂子回来啊!
对!哥!一定相个好嫂子回来。我和妹异口同声道。
爸在一旁说:儿子的事由儿子作主,当父母的只是建议,不强求。
妈听了乜了父亲一眼,生气朝一边走去。
大哥来到场上,赶场的熙熙攘攘,王媒婆领他来到镇供销社综合营业部,有前来称盐打油的,有购化肥买农具的,有买生活用品扯布料的。顾客围满柜台,营业员手忙脚乱,实在繁忙。大哥心神不定,东张西望,心儿切切有些紧张。王媒婆朝四处望了望,突然眼睛一亮,对大哥说了声,你在原地等着。便笑眯眯朝左前方走去,她来到一母女俩身旁,热情地打了声招呼,母女俩十分乐意,一脸的笑容,客气道:来了。
王媒婆甩了下手中的花手巾爽快地说:来了,早就来了哟!
女方妈问:娃呢?
王媒婆说:娃我也带来啦!
于是王媒婆朝大哥招了招手,示意大哥过去。大哥双手扯了扯衣边,很似精神地朝她们走了过去。
王媒婆介绍说:就是这娃儿,咱冯家村玉山哥的大娃子,快叫阿姨!快叫!
大哥不好意思地叫了声:阿姨好!
好!好!女方妈爽快地答道。
嘻嘻!姑娘见着大哥腼腆的样子偷偷笑了起来。
大哥更觉手脚无放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
王媒婆当面作了介绍,姑娘到显得很大方,大哥反倒窘得像大姑娘似地,只悄悄看了姑娘一眼,俊俏而活泼的姑娘打动了大哥的心,大哥的心儿“咚咚”差点从心窝里跳出来。
王媒婆忙问大哥:咋样?
大哥迫不及待地说:没意见。不好意思抬头,一只脚在水泥地面上拽。
王媒婆又问姑娘:你呢?
姑娘羞涩道:我也没!
王媒婆问了姑娘妈,妈也没意见,显得很满意。
就这样大哥第一次相亲就相中了。经过双方后来长时间的了解和谈情说爱,一年后大哥把大嫂娶回了家。
漂亮的大嫂,勤劳,贤惠,善良,孝顺,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大哥和大嫂成了村里的模范夫妻,深得大家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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