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留异和周迪相继被击败，虞寄进直言陈宝应不听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654篇

天嘉三年（公元562年）三月初七，安成王陈顼抵达建康，陈蒨下诏将其封为中书监、中卫将军。由于是亲弟弟，陈蒨对他颇为信任。

接见杜杲时，陈蒨对他道：“家弟承蒙你们以礼相待送回，这实在是周朝的恩惠，然而我们要是不奉送鲁山城，你们恐怕不会这么做。”

杜杲回答道：“安成王不过是长安的一介布衣，却是陛下的弟弟，他的价值岂止一座城池！我们周朝一向和亲族和睦相处，推己及人，讲求忠恕之道，上遵太祖之遗旨，下思和好之信义，这才把安成王送回。现在您却说是用寻常的土地换回了骨肉至亲，这可不是外臣所能同意的。”

陈蒨听了非常惭愧，自我嘲解道：“刚才说的是玩笑话。”接待杜杲的礼节超过了常规。

当时，陈顼的妃子柳氏和儿子陈叔宝还滞留在穰城，陈蒨又派毛喜到北周去请求放还，北周也将他们全部送回。

三月初八，陈蒨任命安右将军吴明彻为江州刺史，指挥高州刺史黄法氍、豫章太守周敷一起去讨伐周迪。

与此同时，侯安都讨伐留异也取得了重大进展。留异认为侯安都一定会从钱塘江溯江而上，但侯安都却从陆路经由诸暨兵发永康，留异大吃一惊，逃到桃枝岭，在山谷的入口处竖起栅栏进行防御。

发起强攻时，侯安都不幸被飞箭射中，鲜血一直流到脚踝处，但他坐在车上指挥士兵继续战斗，神色不变。

侯安都又依山势贴山根修起了石堰，正好赶上下大雨，雨水涨满了堰坝，侯安都把船只开入堰内，造成楼式高层船舰，和留异修的城垣一般高，坐在船上的士兵使用攻坚器械，击碎了留异城上的墙堞。

留异和儿子留忠臣脱身而逃，到晋安去投靠陈宝应。侯安都俘获了留异的妻子和其余的儿子，铠甲兵器也尽数收缴，得胜回朝。

此时，留异的同党向文政仍然占据着新安，陈蒨以贞毅将军程元季（程灵洗之子）为新安太守，率领三百精兵轻装袭击，向文政兵败投降。

吴明彻抵达临川后，久攻周迪不下。九月二十，陈蒨下诏以安成王陈顼取而代之。

十月初二，陈蒨下诏曰，由于军费开支浩大，百姓疲敝不堪，所以凡是皇帝的车轿、饮食、衣服以及宫中日常费用一概削减，至于朝廷各部门，也应该以节约为本。

天嘉四年（公元562年）正月十九，在陈顼的围攻下，周迪部众溃败，他脱身越过东兴岭，逃奔晋安，也投靠了陈宝应。

随后，官军攻下临川，俘虏了周迪的妻儿。陈宝应派兵援助周迪，留异也派儿子留忠臣一起前往。

这时，虞寄写信给陈宝应，苦口婆心的劝他不要一条道走到黑，还列举了十件事：

其一、自从上天厌恶梁朝德业不修以来，英雄纷起，人人以为天下非已莫属，然而除凶平乱、四海臣服的是陈氏，这是天命所在。

其二、以王琳之强、侯瑱之力，进可震撼中原，退可雄踞一方。然而，朝廷或派遣一支军队，或借助一名说客，王琳就瓦碎冰融，投身异域，侯瑱叩头俯伏，托命于朝廷，这是借天威而除掉祸患。

其三、您以藩王亲戚之贵，东南人力之众，尽忠报效朝廷，全力救援皇帝，功勋堪比汉朝的窦融，完全可以南面称孤，何必铤而走险。

其四、圣朝不计前嫌，以宽厚求得人才，余孝顷、潘纯陀、李孝钦、欧阳頠等人都视为心腹，不计小过。您的过失不如张绣，罪行不同于毕谌，何必顾虑危险，又哪里会失去富贵呢！

其五、朝廷现在和周、齐两朝睦邻友好，境外不须疑虑，可以放心大胆的出兵讨伐。您怎能从容不迫无所作为、安然割据为一方呢？

其六、留异在角落里像狼那样窥伺，屡次遭到挫败，名声丧尽，胆气衰落。他的将帅犹豫动摇，只看到自己的私利，早晚必败。

其七、将军的力量比侯景怎样？部众比王琳如何？武皇帝灭侯景于前，当今皇帝击败王琳于后，这是天意，不是靠人力。况且大战之后，民心思定，谁愿抛弃故土、舍弃妻儿追随您在刀丛之间效命吗？

其八、综观历史，公孙述、季孟灭亡不断；馀善、右渠覆亡接踵而至。天命可畏，山川地势难以凭借。况且，您想以几个郡的地方来抵御天下的兵力，以诸侯的实力抗拒天子的命令，强弱逆顺，能相比较吗？

其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爱其亲，岂能及物！留异身系国家爵位，儿子娶了公主，尚且抛弃上天的眷顾而不惜，背离圣君而孤立，遇到危急时，如何能共担忧患而不背叛您呢！

其十、北军远从万里而来，前锋锐利不可阻挡。您在自己的地域打仗，人们多有后顾之忧，众寡不敌，将帅与敌军不能相比。师出无名，做事没有机会而妄动，在这种情况下举兵，不会有好处。

为将军着想，不如断绝和留氏的亲戚关系，解甲息兵，遵从皇帝诏旨。现在捍卫和支持朝廷的人还少，皇子年幼，凡是宗族，都受到恩宠扶植。以您的门第、才干、名声、势力，能谨守作臣的职责，臣服君王，您的功业就能和刘泽相提并论了！”

看完虞寄的信后，陈宝应勃然大怒，想要杀了他，幸亏有人进言道：“虞公的病情加重，所以说话多有荒谬。”如此，陈宝应的怒意才稍为平息，又因虞寄有民望，终究没有杀他。

正月二十七，陈蒨任命高州刺史黄法氍为南徐州刺史，临川太守周敷为南豫州刺史。

黄法氍和周敷都曾是南梁的地方军阀，如今都不约如同的臣服了南陈，而陈蒨也不吝赏赐，给以高官厚禄，既是对他们的褒扬，也是对陈宝应等人的公开喊话，只要服个软，一切都好商量。

然而，陈蒨越是这么做，陈宝应越觉得他没有实力，非要和他分个输赢，或者说想要更大的筹码。但问题是，你扛得住南陈大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