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说：老万

作者：浪迹天涯

老万节俭惯了，吃的省，穿的也省，一件衣服穿好几年，颜色换了也舍不得丢掉，有的衣服破了口子拿针线缝上继续穿。他说，衣服是遮丑御寒的，能盖住身子暖和就行，好看赖看不重要。

也难怪，老万出身农家，搬了半辈子土坷垃，满脑袋瓜子高粱花子的农民，收入少，喂饱全家那几张嘴都难，哪还有闲心去想穿戴好不好看。一件衣服年头穿到年尾，田里四季换了风景，他那一身风景一年不换。屯邻们背后送他一外号“老样子”，他听了笑笑：“咱穷啊！老婆孩子一堆，要吃饭的，衣服穿在外面给别人看的，好赖都行，暖乎就中！”

后来，孩子大了，日子也好了，老万还是“老样子”，喜欢穿破旧的衣服，他说：“习惯了，穿新的浑身不得劲，痒的慌，还是旧的好，干活儿自在……”

老万有个女儿，读了大学，毕业后，在城里找到了工作，赚钱不少，女儿孝心，给老爸老妈买吃的穿的，大包小包往家拎。尤其是穿的，女儿更是用心，她知道老爸这么多年没穿着好的，专挑好的买。其实，女儿也怕爸妈穿的不好寒酸，自己脸上没面子，嫌可碜。

每次女儿给老万买衣服，他都刨根问底，花了多少钱呀！贵了，老万坚决不穿，还缠着女儿退掉，有几次拉着女儿去了商场，让女儿当着他的面退了。老伴儿说他，女儿买的就穿呗，孩子能赚钱了，孝敬你的，你真贱呀！不识好歹，惹孩子不高兴。

老万呵呵一笑：“你懂啥！孩子挣钱不容易，结了婚，啥啥都用钱，城里不比农村……”

再以后，女儿给老万买衣服不敢说实价，他听女儿说没花几个钱，慢慢也就穿了。

有一次，女儿拿回一件外面带毛的衣服给老万，老万问是不是很贵，又说：“我咋看着像貂皮的呢。”

女儿笑着说：“仿的，人造的毛，一百多块钱！”

老万说：“一百多也不贱哪……”可他这回没让女儿退，还穿上拭了拭……女儿看了挺高兴。

又过了好长时间，天凉了，女儿回家，看到老万穿着一件旧棉袄，问老万：“爸，给你买的衣服呢？”

老万“呵呵”地笑着：“我卖了……”

“啥！卖了？”女儿眼睛瞪圆了：“多少钱卖的？”

老万一脸自豪：“人家上赶着给我五百块，你花了一百多，咱賺了四百来块哩！”

老万掏出红彤彤的百元大票：“给你，闺女，留着结婚做嫁妆……”

女儿静静地瞅着眉飞色舞的老万良久，突然一把抱住爸爸，大颗大颗的眼泪流过脸颊。

后来，女儿悄悄地烧掉了那张购衣发票，那上面的10888元，连同那张纸一同化为灰烬，一缕淡淡的云烟飘进记忆……

【作者简介】王志国，笔名：浪迹天涯，男.吉林省公主岭市人。1983年开始陆续在省市报刊及文学公众号发表小小说及诗歌数百篇首。公主岭市作家协会会员，华文原创小说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