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一扇门,带去一束光
第一作者胡彩萍,五行针灸师,医学硕士,2008年毕业于山东中医药大学。后受聘于马来西亚国际医药大学中医系任教。曾于同有三和中医南宁馆任专职五行针灸师。现居太原,专研五行针灸及临床,并致力于五行针灸的教学和传播。
第二作者李淑珍,很早之前就了解到五行针灸的理论体系,一直被它吸引着,越经历便越向往。2020年8月参加22期基础班的学习后,终于揭开“我的挚爱”的神秘面纱。
在五行针灸的课堂上,几乎每一期都有令人印象深刻的案例。一直没有做过记录,是因为某种程度上,我认为这些发生都只是一次次的印证,自然如此,不需要特别的记录。接下来的这个案例,记录下来,一是因为当事人的意愿,二是课堂上曾经发生过另一个相类似却没处理好的案例,记录下来以便碰到类似情况的同仁参考。
以下是淑珍同学对课堂事件的反馈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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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体内的壁垒轰然倒塌,泪水奔涌而出
几年前,从龙梅老师的那封长信中了解到五行针灸,被它的认知体系深深吸引。前几天,在22期五行针灸线下基础班上印证了这门古老针法的神奇。
在第六天的AE实操课上,我的搭档给我扎好背俞穴时,我们拍了照片,时间显示下午四点零四分。几分钟后我的身体反应开始了,先是打嗝,大的小的、你争我抢的,默默数到十五六个后也懒得再数了。期间我的胃非常难受,翻浆倒海的,伴随着强烈的嘈杂感,有几个瞬间想吐出来,强迫自己压了下去(我有三四十年的胃病史)。
在课堂巡查的彩萍老师注意到了我的异常,关切地问我哪里不舒服并让我躺下来,双手握住我的手,掌心对着掌心,双眼注视着我,轻柔而坚定地说:“别担心,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当胃慢慢好起来时,我的搭档开始为我做原穴治疗,当时有一点点得气但感觉不是特别明显。彩萍老师重新来扎时,哇,那感觉很酸爽!尤其是太溪穴那一针,感觉提插之间有一股强烈的能量流如闪电般穿过涌泉直达至阴,然后弥散开来,顷刻间我感觉体内的什么壁垒轰然倒塌,泪水奔涌而出。
那句在心底呐喊了干万遍的“别人都能说累而我不能!别人都能说疼而我不能!”的话奔腾而出,说给彩萍老师,说给围在我身边的小伙伴们!
随着情绪的轰然倒塌,我的身体开始麻木,由第四、五手指而起的失去知觉感,一点点由末梢向身体内侧窜过来,头顶、肩背、膝盖麻麻的没有了知觉,尤其是俩手仿佛抽住了。水行人的不安与恐惧再次袭来,感觉自己要残疾了。
彩萍老师鼓励我别紧张,关注到自己的呼吸上来,并让小伙伴们给我喂一点水,这些也许都是对水最有力的支持吧。期间是有多失态无法想象,一股脑倒出去多少情绪垃圾,都被彩萍老师一一击破。
2
给那里开一扇门,并带去了一束光
是啊,把自己圈缩到那个阴暗坚顽的壁垒中到底是有多久了?老师手里的那根银针带着她的关切触碰到了!抵达了那个永生没有人能够到达的地方,给那里开一扇门,并带去了一束光。
打开顽结是痛苦的,情绪泻到极致,身体便起了义,情急之下老师给我做了“夫妻不和”。我的情绪渐渐平稳,麻木开始一点点退去,开始感觉到衣服全湿透了,贴心的班长及同学们纷纷找出自己的衣服给我换上。这一折腾再看时间已是八点多,老师和好多同学们一直陪我到这么晚!心里是满满的温暖和感动。
回酒店的路上给自己买了一束鲜花,心里是多么轻松啊。把花插起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肿得跟金鱼似的,但脸色很红润,不经意上扬的嘴角溢满了微笑,哈哈,好神奇呀!心底涌起千万个“彩萍老师我爱您!”
3
五行针灸是鲜活的,它是有温度的
亲历了五行针灸的神奇后,也被它的另一特色感动了——五行针灸是鲜活的,它是有温度的。
在这次“事故”中(抱歉,我称之为“甜蜜的事故”),彩萍老师从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关切的眼神透露着无限真诚,老师拉着我的手说“这么委屈啊”,我的防线倾刻间就坍塌了。是啊,2020是有多艰难,姐姐生病、妈妈生病、自己身体欠佳、儿子留学未果、女儿叛逆不羁、房子装修半拉……
老师耐心地一一疏解,并将一个个的顽袱击破,把我这匹老马肩上的死套解开了,将拉着的大车卸下。是啊,我原来是有多执拗!这些不正只是生活的五味吗?而自己竟狭隘到钻进那个阴暗角落里出不来。情绪流走后人感觉轻松多了,同学们都说我的脸色较刚来时红润了许多。就像小伙伴所言,脸上都是轻松和微笑呀。
七天的学习转瞬即逝,这一感性、鲜活、充满灵性的古老针法真令人迷醉,它特有的温度,它的简而不凡,将引领着喜爱它的学子们一步步迈向更深处。
以下是彩萍老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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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断根据我的感受,调整和淑珍之间的距离
淑珍是下午接受治疗的。治疗完成时也差不多到了我们下课的时间。治疗后她发生了非常强烈的反应,身体上和情绪上两方面都有。当时同班同学已经陆陆续续都离开了,教室里只留下了她的治疗师、助教颖娅、工作人员大粒儿、好像还有另外一位同学和我。没有其它事情分散我的精力,我可以全然地跟她在一起。
淑珍最强烈的感受是持续了很久的身体逐渐失去控制感,她感觉自己快不能动了,肢体麻木僵直,失去了自主活动的能力,甚至有一度好像连意识也要失去了。她非常的恐惧,整个过程伴随着大量的汗出,但实际情形是我握持着她的手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僵硬。
当她开始出现强烈反应的时候,我综合脉象以及她的状态做了“夫妻不和”的治疗,但是这个治疗并没有让她的强烈的反应停下来。接下来大约超过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我只是陪着她,助教颖娅也一直在帮忙。
整个过程中我不断地根据感受调整我和淑珍之间的距离,感觉到她需要更多的时候就提供更多的支持;感觉到她的力量有所回转的时候,就后撤回一点我的力量。
她的对练治疗师(或者是当时等她的同学,记忆略有模糊了)在淑珍自主活动能力回来一些的时候,帮忙倒水给淑珍喝支持着治疗。持续到8点左右,淑珍的全部自主能力回来了。她几层的衣物已经全部汗湿,大粒儿帮她拿来了治疗服换上。
2
这可能就是患者转化的一个宝贵时机
整个过程是非常考验医生定力的。医生面对这么强烈的反应,如果没有足够的定力或者因为害怕这个反应,会希望急于消除这个反应,而不容易做到安全地支持整个过程。消除这个反应,并不一定做不到。只是我个人认为这个反应过程,可能本身就是患者转化的一个宝贵时机。如果没有在安全保护之下完全地经历、释放,经由治疗带出来的东西就有可能被再度压回去。
当时我对淑珍说:“你是课堂上第二个经历如此强烈反应的人。”是的,淑珍是第二个。第一个在我课堂上经历这么强烈反应的学员,也在同一间教室。只是那次非常遗憾,没有处理好。
那位学员是上午做的治疗。中午吃完饭回来,还不到上课的时间,这位学员来找我,说她特别难受,喘不上气来,类似淑珍。我根据她的脉象和整体状况,做了一个阻滞的治疗,也和淑珍一样,这个治疗并没有阻止这位学员当时强烈的反应。她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当时这位学员的搭档是一位在读的北中医学生,都有一点吓坏了。后来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上课了,那一期学员近40个,是人数比较多的一期。我无法分身。
因为她的反应是喘不上气来,于是我让她的搭档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并由她一起来上课的丈夫陪同。出发前,我特别交待,应该是治疗的反应而不是扎针引起的气胸(五行针灸AE的治疗进针极浅,几乎没有可能引起气胸的),去医院只要排除了不是气胸就不用担心,回课堂上来就好。
只是我忽略了在巨大的感受之下,理智是很难起作用的。下午差不多下课的时间,她们三个人回来了。当时做了检查不是气胸,同时也在医院输了液,气喘也消失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只是我觉得有些遗憾,这种情形很可能是经由五行针灸治疗带出来的东西已经再度压了回去。
华思礼老师书中有这样一段话:
“That is why we want to know so much about you, because your disease may have started when you were seven, and been suppressed, and suppressed and suppressed, and is now rearing its ugly head twenty years later.”
大意是: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想要尽可能地了解你,因为你的疾病可能在你七岁的时候就发生了,然后被压制、压制、继续压制,然后现在,二十年后冒出了它丑陋的头。
我们惯于压制,看不到就等同于没发生,但等同于没发生毕竟不是真的没发生。
五行针灸对我们的帮助之一就是对于被压制下来、未被解决的、失了自然秩序的部分,使其重归自然之序。而医生帮助着患者共同经历这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