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潜艇4：幡然醒悟、浪子回头——在不断“打脸”中前进的一战英国潜艇
此文是《百年潜艇》系列第4篇。上一篇是：百年潜艇3：摸航道、打闷棍、袭客船、无限攻击——一战中的德国潜艇
一战前，英国是世界海军第一强国，巨舰过百艨艟千艘，水面舰队横扫全球。对于潜艇这种小玩意，英国海军一开始是拒绝的，不但拒绝还非常鄙视。
想想也是，人家放着悠哉悠哉的舒坦日子不过，去追捧一个有可能颠覆自己优势的新武器，实在不怎么符合贵族老爷们的养尊处优思想，所以大部分海军高层都很排斥潜艇。
▲1914年英王乔治五世阅兵时的盛况
不但自己排斥，还忽悠着法、俄、美等海军新秀也放弃潜艇。甚至提升到道德高度。时任第一海军大臣亚瑟 · 威尔逊爵士曾抱怨道 “潜艇是卑鄙的、不公平的、该死的，不像英格兰人。潜艇上的人应该以海盗身份被绞死！”
英国人说的慷慨激昂，但各国心里门儿清——水上谁打得过你？害怕潜艇了？我们就喜欢看你害怕的样子……你说你的、我做我的，法、俄、瑞、荷等国没一个人理会，依然埋头研究。
但第一个成立潜艇部队，装备“SS-1”号潜艇的却是美国，因为它遇到了一个百年奇才——约翰·霍兰。
▲美国海军的霍兰潜艇
老霍兰呕心沥血38年，几乎以一己之力将潜艇从原始时代推入现代，帮助美国海军成为新时代的领跑者，被称为“现代潜艇之父”。
到20世纪初，英国人越来越慌张。眼见各国潜艇热火朝天，鱼雷诞生又使潜艇一夜之间获得摧毁大型军舰的能力，而自己却连个潜艇的毛都没摸到。
于是1901年也赶紧调转风向，不惜自扇耳光以“研究如何对付潜艇”的名义从美国电气艇公司订购了5艘“潜水者/霍兰7”级潜艇。同时引进生产许可证，在本国维克斯造船厂仿制生产，开启了潜艇之路。
▲美国海军SS-2潜水者级潜艇
日本、俄国也在同一时期购进霍兰潜艇仿制，德国也参考了其设计，可见老霍兰对世界潜艇发展的巨大贡献。
1902年在霍兰潜艇基础上，英国开始制造本国第一种潜艇——A级潜艇。
▲英国首级潜艇——A级（A-13号）
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在强大工业实力和战争催化下，短短16年中英国不但成为潜艇数量最多的国家，还搞出了17种型号，共生产240多艘。也算后发先至，起得虽然晚，但没耽误赶集。
德国潜艇用U+数字分类，英国一战时的潜艇大体以英文字母排序，分为：A、B、C、D、E、F、G、H，J、K、L、M，S、R、V等型号和“剑鱼”号、“鹦鹉螺”号试验艇。
▲一战中的英国各级潜艇
按潜艇大小和用途，分成小型近海潜艇、中型巡逻潜艇、大型远洋潜艇和超大型舰队潜艇等。
小型潜艇（满载排水量600吨以下）包括：A、B、C、F、H、R、V级等。
中型潜艇（600-1000吨之间）包括：D、E、G、L级等。
大型\超大型潜艇（1000吨以上）包括：J、K、M级，以及“剑鱼”号、“鹦鹉螺”号等。
按动力系统又分成：汽油机、柴油机、蒸汽轮机等。A、B、C级是汽油机，“剑鱼”号是蒸汽轮机，其余都是柴油机。
1、A级潜艇。
1902年7月，A级潜艇在巴罗因弗内斯的维克斯造船厂开工，到1905年共生产13艘。
▲A级潜艇群
潜艇全长32米，水下排水量207吨。水上由1台沃尔斯利600马力汽油发动机驱动，航速11.5节；水下由1台150马力电动机驱动，航速6节。
舰艏有2具18英寸（457毫米）鱼雷发射管和4枚鱼雷，A-1号有1个发射管和3枚鱼雷。
因为第一次搞潜艇经验不足，所以A级潜艇性能不佳故障频发，几乎每艘都发生过事故。一战时只能在港口周边搞搞防御，没什么战绩可言。大部分潜艇都幸存下来，1918年转为训练舰，1919年陆续退役。
虽然A级潜艇并不优秀，但它标志着英国海军战略思想的大转型，仍然有重要历史含义。
▲约翰·费舍尔男爵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个扭转乾坤的传奇人物——约翰·费舍尔男爵。他1904年上任英国第一海军大臣，随即大刀阔斧改革，砍掉了100多艘过时的前无畏舰和装甲舰，大规模建造现代舰艇。
他是战略巡洋舰的缔造者，也是英国潜艇的大力推进者。他坚定驳斥那些旧军官的陈腐思想，顶着压力拨出5%预算大力支持潜艇，才使英国潜艇走进快车道。
2、B级潜艇
B级是A级的升级版，B-1由A-14转化而来，共建造11艘。
▲著名的B-11号潜艇模型
B级体型加大、动力增强，全长43.3米，水下排水量321.06吨，装备一台维克斯600马力汽油发动机和一台180马力电动机，水上航速12节，水下航速6.5节。艇艏2具18英寸鱼雷发射管，4枚鱼雷。
B级的适航性和耐波性都比A级大有提高，一部分潜艇指挥塔上还安装了水平舵，上浮下潜更灵活，机动能力提高。
但潜艇内部仍然简陋，没有隔舱壁，抗沉性差；艇员暴露在发动机废气中，易中毒。电池有通风设备，官兵生活区却没有，缺乏住宿设施，艇员们只能苦苦忍耐，夏天自持力才4天，冬天3天。
▲B级简陋的内部
尽管如此B级在一战中仍有出色表现，大战伊始B3、B4、B5就在英吉利海峡为开赴法国的远征军护航。
后来大部分B级调到地中海巡逻。1914年9月，3艘B级在达达尼尔海峡阻止德国“戈本”号战列巡洋舰和“布雷斯拉”号轻型巡洋舰进入东地中海。
▲“梅索迪”号战列舰
B-11号勇敢的闯进布满水雷的海峡中部，击沉了奥斯曼帝国的“梅索迪”号战列舰。霍尔布鲁克艇长因此被授予“维多利亚十字勋章”。
1915年意大利加入协约国，B级转到亚得里亚海，和法国潜艇一起完成了81次巡逻任务，成功阻止了奥匈帝国攻击意大利海岸的企图。
3、C级潜艇
1905年至1910年共建造38艘。其中维克斯造船厂6艘，查塔姆海军造船厂32艘。
▲C级潜艇
C级长43.6米，水下排水量321-325吨（2个批次）。装备一台维克斯600马力汽油发动机和一台200马力电动机，水上航速12-13节，水下航速7-8节。艇艏有2具18英寸鱼雷发射管，4枚鱼雷。
C级储备浮力不高，只有10%，但纺锤形船体提供了良好的水下性能。有4艘潜艇配备了气密舱和氧气面罩，使艇员逃生时有更多时间和氧气。
一战时C级驻扎在英国东北海岸，在北海和英吉利海峡与德国潜艇展开殊死搏斗，取得了重大战果，也付出了巨大牺牲。其中最出名的是和拖网渔船一起展开的诱捕行动，堪称与“Q船”同样精彩。
▲C级战斗的地方
当时德国潜艇在北海疯狂攻击英国渔船，所以英国人想了个办法：让一艘渔船用拖网拉着C级潜艇隐藏在船队中。当德国潜艇浮出水面攻击时，C级就从后方突然杀出，用鱼雷一击毙命。
很快德国U-23、U-40号潜艇就中招了，被C-27、C-24号潜艇轻松击沉。从此很长一段时间里，德国潜艇都不敢再招惹英国渔船了。
后来C级又接连干掉U-63、U-65、U-68号三艘潜艇。1915年9月，4艘C级还从陆路到达俄国阿尔汉格尔斯克，然后又坐驳船到喀琅施塔得港口，参加波罗的海的封锁行动。
▲乘驳船到波罗的海
在这里，它们和E级潜艇一道打击从瑞典到德国的铁矿石运输船，对德军物资补给造成巨大影响。
C级也付出了巨大牺牲，战争中有10艘损失。幸存者在战后拆解，只有C-4号保留下来试验，1922年退役。
4、D级潜艇
1907-1910年共建造8艘，D9、D10升级成 E级。
▲D-1号潜艇
它在英国海军中具有重要意义，是一级划时代的潜艇——首次装备柴油机；首次装备标准通信设备；首次在指挥塔前加装甲板炮。
汽油机功率低、易挥发、易着火，在潜艇这种密闭空间中非常危险。以前柴油机不成熟大家没办法，现在技术提升了，用柴油机取代它也就水到渠成。德国也是一开始用科尔庭煤油机，从U-19号潜艇开始换成柴油机。
D级全长50.2米，水下排水量604.52吨，迈进中型潜艇行列。装备2台600马力维克斯柴油机和2台275马力电动机，双轴双桨。水上航速14节，水下航速9节。
▲海军型12磅76.2毫米速射炮
武器为3具18英寸鱼雷发射管，前2尾1，6枚鱼雷。D 级还首次在指挥塔前安装一门12磅（76.2毫米）甲板炮，具备了炮击商船和海岸的能力。
D 级装备外置鞍形压载水舱，储备浮力增加到20.6%。桥梁结构扩大，艇体外形已经很接近现代潜艇。艇内有标准通信设备，天线在指挥塔桅杆上。
▲D-4上的鞍形压载水舱和甲板炮
D级革新很多，所以建造时保密级别颇高。先在密闭厂房内生产，下水也只有少量官员和负责人到场，一到码头又赶紧遮蔽起来。
战争中D 级在北海和赫尔戈兰湾巡逻，为运兵船护航，支援水面舰队。1914年11月，D-3、D-5在诺福克成功阻止了德军巡洋舰炮击沿岸。1918年D-7在爱尔兰沿海击沉一艘德国潜艇。D 级共损失4艘，后期调到朴次茅斯做训练舰。
5、E级潜艇
它是一战中英国最出名的潜艇，技术先进战功显赫，建造数量高达58艘。它在北海、波罗的海、地中海的广阔海域中驰骋，参加了很多战斗。
▲著名的E级潜艇
E级有3个批次：第1批次E1~E8，以及为澳大利亚建造的2艘AE型；第2批次E9~E20；第3批次E21~E56，各批次参数略有差别。全长54-55米，宽4.59米，水下排水量796-807吨。
第1批次装备了2台800马力维克斯柴油机和2台600马力电动机，水上航速15节，水下航速9.5节。4具（艏1舯2艉1）18英寸鱼雷发射管，8枚鱼雷和1门76毫米甲板炮。舯部鱼雷发射管可以提高从侧舷攻击敌人的能力。
2、3批次的电动机提高到840马力，水下航速10-10.25节，艏部增加了1具鱼雷发射管，其余都相同。
E级排水量增大不少，又首次安装了水密隔仓，武器装载量、生活环境、抗沉性、生存能力都大大加强，使它一战中大显身手。
波罗的海是欧洲北部一个只有狭窄出口的内海，四面几乎全是陆地，也是德国海军的后花园。
瑞典盛产的铁矿石从这里畅通无阻地运到德国，变成隆隆作响的火炮和战舰。如果能切断德国铁矿石航运，必然对战争取胜有重大意义。但狭窄的出海口上有德军重兵防御，想进入其中可没那么简单。
▲从俄国基地出发，切断德国铁矿石运输线
1914年10月，E-1、E-9、E-11号朝着波罗的海勇敢的出发了，途中E-11因故障返回。E-1、E-9在重重雷区、探照灯与密集商船中小心潜行，穿过数道海峡，终于突破防御进入波罗的海。后来又有多艘潜艇加入其中。
这些潜艇以俄国喀琅施塔得港口为基地，横扫波罗的海，把德国商船打得落花流水，铁矿石航线一度无法维持。也让德国人尝尝潜艇破交战的厉害。
可惜后来俄国爆发革命退出一战，与德国签订停战协约。E级潜艇失去补给基地，又没法原路返回，只能无奈的凿沉。
在南方的地中海、马尔马拉海，E级潜艇也同样称雄，还更加刺激。奥斯曼帝国向协约国宣战后，英军打算从达达尼尔海峡进入马尔马拉海，切断从土耳其君士坦丁堡到格利博卢的补给航线。
▲关键的达达尼尔海峡
1914年12月老式的B-11号曾潜入到海峡中部，如果体型更大、续航力更强的E级能进入马尔马拉海，将极大干扰土军的物质供应。
不过想法虽好，实施起来极难。土军也不傻，早已在海峡中布下天罗地网。水下是密密麻麻的水雷阵、防潜网，沿岸有大量炮台，水面上不时有军舰巡逻，怎么过？
▲达达尼尔海峡全是水雷
只有从水雷阵底部才有潜入的可能，但下潜深度早已超过安全潜深。就算侥幸进入也没有任何友军补给，潜艇只能独立作战，再从原路返回，简直是自寻死路。
不过风险虽大利益也大，英军衡量再三还是决定冒险干一票。
1915年14日，E-15号潜艇率先出发，不幸在海峡中搁浅，很快被土军炮火摧毁。24日澳大利亚AE-2号勉强通过海峡，也很快被鱼雷艇发现击沉。
英军潜艇部队没有气馁，继续尝试。几天后E-14号终于成功潜入，在马尔马拉海待了3个星期，击沉了一艘商船，后来被岸炮击沉。
▲首次突破成功的E-14号
随后E-11号也成功潜入，并在5~8月期间去了3次。它取得了惊人战果，击沉了27艘商船和58艘小船！
▲大闹马尔马拉海的E-11
当然危险无处不在，E-12号被反潜网缠住，摆脱时一度下潜到74.7 米，超过安全潜深44米！没有被海水压扁绝对是幸运。和风漫谈原创，禁止抄袭。
整个格利博卢战役中，协约国共击沉奥斯曼几十艘商船和战舰（包括2艘战列舰），几乎完全切断了土耳其的水上补给线，使土军士气一落千丈，E级潜艇功莫大焉！
▲E-11在君士坦丁堡外开火，震惊了全国
由于 E 级的卓越贡献，3名艇长荣获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多名艇员获得杰出服役十字勋章。
一战中E级潜艇损失过半，只有29 艘幸存下来，1921年退役。它们为潜艇部队带来了闪闪荣光，但海军没有停止新潜艇的研制步伐，更先进的L级已经在替代的路上。
有关德国潜艇的最新情报不断传来——德国在研发远洋部署的大型双壳体潜艇；在研发能跟水面舰队一起行动的高速潜艇……
▲大型高速试验艇“剑鱼”号
为了对抗日益先进的德国潜艇，英国又马不停蹄地研发了 G、K、L、M级等大型高速潜艇，F、V、R级等小型潜艇，还从美国、意大利购买了H、S级等潜艇。它们的故事同样精彩，受篇幅所限，我们将在下一章为大家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