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信平丨挖田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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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田鼠
作者：郑信平
苍蝇、蟑螂、蚊子、老鼠，是人见人恨的四害，他们无处不在，闹人又带来诸多疾病，实属可恶之极。尤其是老鼠，相较于其他三害，其个大，是有头有脸的大家伙，哺乳动物，更兼有一颗聪明的脑袋。一般的小姑娘或者年轻女性多遇之遑遑，大呼小叫，惊奇万分，而等勇敢的我们赶到，其早已逃之夭夭。
耗子是我们对老鼠的俗称，它是现存最原始的哺乳动物之一，已存活约4700万年 ，比我们人类早多了呢。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现在我们说除掉它，好像有殖民者涤荡消灭原住民的感觉。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自然进化，谁教它最终没进化出比我们人类更发达的大脑和更强大壮实的个子呢。而我们人类终不能完全扫除了它，或者说在找到替代者之前不能如此，小白鼠，为我们人类提供了无数的药品实验数据哦。
老鼠一般夜间出来活动，白天藏匿于洞中，来无影去无踪，从不与人打照面明来往。它的智商高，相当机灵、狡猾。活动时鬼鬼祟祟，出洞时两只前爪在洞边一爬，左瞧右看，确保安全后才能出洞。它喜欢走固定路线，以避免危险，所以我们常将老鼠夹安放于其常走之路上，也往往能有所获。它有很强的记忆性和拒食性，如果受过袭击，会长时间回避此地，这就要求我们对其要一击而中。
我们有骂人的话“像老鼠样偷偷摸摸”“贼眉鼠眼”，表明其人不光明正大，专在暗地里人背后干损人又不利己的坏事，缺德之极。
老鼠的食性很杂，爱吃的东西很多，几乎人们吃的东西它都吃，印象中它最爱吃的是家里的稻谷。记得老爸用土砖砌成的谷仓，接缝处都用水泥糊上，仓门用杂木硬木做框和板，但没用。白天仓门边上常有人过往，它就在拐角处，水泥缝的边上，就着土砖磨牙，一举两得。晚上，喳喳喳喳响个不停，老鼠就着仓门干开了，等你开灯起床，它早跑得无影无踪，你歇它忙活，你起床它跑路。如此折腾你几夜，不得不无奈放弃，喳喳喳声权当催眠曲，不干扰人家的作业，方才罢了。
恒心和毅力，或者说对稻谷的执着追求，促使老鼠最终啃破仓门，打通土砖，堂而皇之的进仓入室，拖家带口，分享原本属于我们的不多的金灿灿晒干了的口中之粮，它赢了。
来年春天，老妈清理谷仓之时，打扫出好几畚箕咬成两瓣的稻谷空壳，心痛得要死。于是，骂老爸在水泥厂是白干的，连个谷仓水泥都护不住，也骂我们几个小的，晚上睡觉像死猪，不知道赶老鼠。其实，老爸已经尽力了，水泥几乎都糊遍了谷仓的内内外外，无奈稻谷的诱惑激发了老鼠无穷的耐力和聪明劲。我们小孩子，晚上睡觉就是把我们放在火上烤，除非烤熟了，不然醒不了。况且，你和老爸干嘛不赶老鼠呢。
我想井冈山时代的毛主席，说不定也是在晚上睡觉时受耗子的折磨和启发，在愤怒无奈的情急之中，伟大又精辟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战争理论由此闪现脑海，初具模型的吧。
村子里的老房子基本是土墙夯筑，墙基是石头堆砌，经过无数代鼠先烈们的努力，土墙里的老鼠洞和石头缝早已是四通八达，《平原游击队》里的李向阳在此也要相形见绌。各家各户为了节省，往往是谷仓一面就势利用土墙直接砌成，这就为老鼠的安全作业提供了无与伦比的条件。四通八达的路网，继续延伸，直达谷仓。最后的一公里，没有问题，何况劳后有无尽的享用。再小的猫，都钻不了老鼠的路网空间里去，家家养的大黄猫大白猫大黑猫，只有坐以守鼠，以逸待劳，在边角隐蔽处，呆个老半天，往往都是徒劳无功。于是，愤怒的家庭妇女们，也有拿猫出气的，喵喵喵被打得逃窜不敢归家成为野猫的多了去了。
这是家鼠，专钻谷仓。还有一种老鼠，田鼠，就是在野外田野里生活的老鼠，它也以稻谷豆类等为食，也是一大祸害。每逢秋天稻谷大豆成熟之时，也就是田鼠们忙活之际。他们要为过冬作准备，且是充足的准备，因为它比我们更知道稻谷大豆何时成熟，它就住在边上，田埂里。它也更勤劳，可以没日没夜的干，更可轮番作业，换着休息，三班倒四班倒的都行，直到仓满意足。
一家不可能只供养一只老鼠，对于已然归仓入库的稻谷，看到最后剩下的是咬成两瓣的谷壳，那气愤，无法用语言表达。而广袤的田野，到处是丰收前的金黄灿烂，再多的田鼠糟蹋，对于大片的未收稻谷和大豆来说，也是九牛一毛而已。所以，有时你运气好，看到大田鼠爬在豆杆上掰豆荚，或看到小田鼠倒挂在禾苗上啃咬稻穗，你也只不过是觉得好玩，不会惊扰它，反而小心翼翼地蹲在一边，慢慢欣赏它的掰啃而已。
一只老鼠一年大约可吃掉9公斤粮食，这个数字不简单，若是一家有个十只老鼠（每家基本超过这个数，田野里亩均田鼠量更多）的量，那就是90公斤稻谷，也就是63公斤大米，也就是我初高中住校时一个学期的饭票啊。但那时我们不知道老鼠这么会吃，也没有称量谷壳换算回稻谷的量，再说也换算不来，只是觉得老鼠很可恶，与我们抢吃的，我们本就吃不饱，讨饭碗里分杯羹，很是不尽人情，恨死老鼠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家鼠我们对付不了，连养的猫也对付不了它呢。于是，我们拿家鼠的表亲田鼠出气，挖田鼠的洞，捣毁它的家园，让它不得安居，更不得乐业，顺带也获取外快，搞点粮食。其实，搞粮食才是挖鼠洞捣人家家园的根本目的。
挖田鼠洞，得讲究方式方法，需有老人家或是有经验的教导才行。我老爸说过，他从小就是在他爷爷也即我太公的指导下挖田鼠洞的，挖田鼠洞是我们那的老传统，各家都有能人高手，代代相传。
挖田鼠洞，得注意时间，一般要选择在冬天。为什么，冬天天干物燥，万物萧瑟，偌大的田野，空旷旷的，灰白一片，了无生机。春夏的勃勃生机，草绿花开全没有了。层层流水哗哗响的梯田，此时却是硬白开裂田板块块。就是一只稍大点的黑蚂蚁，你若注意用些神，也能发现他爬行的速度比春夏时慢多了、懒散多了，也更容易发现了。任何的动物，无论大小，只要露头，全无遮拦，一展无碍。试想，若是跑出一只田鼠，岂不很显眼，它躲往何处，无处可躲，只有乖乖就擒的份。
挖田鼠洞，还得注意技巧配合，需两人以上共行动。田鼠的窝就在田埂上，一般是梯田上下分层的高田埂里，这样的田埂土硬，春天不渗水，小老鼠住得舒服。开洞口两个或两个以上，田鼠和兔子一样狡猾，啮齿类的皆如此么。我们需仔细寻找核对洞口，以土将洞口堵上，用锄头脑用力擁紧，留一个洞，对着这个洞开挖，另一个人注意观察擁上的洞口，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没发现的洞口，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当然，目的不同，操作方法就有简有繁了，若是纯为了洞里田鼠存储的粮食，大可不必堵洞擁土，一个人就可。对着洞口开挖，老鼠自然而然就会溜之大吉。
也许是田鼠对自己警惕性的高度自信，或者对自己逃生能力的蛮有把握，一般的田鼠洞都不太深。其实，我们夏天时经常能听到gei gei gei蛇吃青蛙的惨叫声，也偶尔能看到蛇吃田鼠时露条老鼠尾巴在蛇口外面。田鼠窝是斗室，我们挖开的田鼠窝里，丰收满满，稻谷连穗都是完好无损呢，一提一大窜，大豆也是带壳的，一捧一小口袋，三两个田鼠窝就可装满一小布袋。
冬天的田鼠肥嘟嘟的，皮毛油光发亮，干净整洁，且个比家鼠大。我们的印象中，田鼠光吃田野里的稻谷大豆，就像养的鸡鸭鹅，不像家鼠样什么脏东西都吃，令人恶心。故都想法设法的挖田鼠洞时，连田鼠都要一并逮到，就为了它身上的肉。在食物匮乏，尤其是好久都沾不到荤腥的那个年代，田鼠就如现今很多人养的竹鼠，是一个肉类来源。况且，田鼠身上都是瘦肉，冬天白萝卜也有现成的，白萝卜丝炒精肉，可是美味呢。
（2020年10月19日01:25）
文/郑信平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郑信平，江西玉山人，四川大学毕业，哲学博士，曾在乡镇、县级政府任职，挂职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现为中部某省地级市公务员，从事金融口工作。喜藏书、阅读，也喜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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