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1102 | 刘映虹:回得家来,你总会先找一下那个熟悉的身影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一盏橘色的灯
·刘映虹
装修时,朋友知道我多少看点书的,建议我装一盏可以调节亮度的床头灯。网购的床头灯和调节的开关都如期装上了,再到灯具店去买灯泡,灯具店的老板告知:白色的节能灯泡是不能调节亮度的,只能用黄色的白炽灯泡。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临睡,于床头打开这一盏灯准备夜读,才发现它是真的不适合看书的。那光,照在床头柜及它所在的右侧这一块墙壁上,一抹,昏黄。我旋动调节开关,将亮度调到最强,那抹黄,也只是像勉强撑开了将合未合的眼皮看了看我,然后,极不情愿地将眼神的光波迷离地扩散到它面前的那一块“自留地”上。我支起的膝盖上,那摊开的书页也泛着黄,一个个黑蚂蚁一样的字原本能构成华美篇章,带我穿越时光——如若能借得一片明亮的光,必定会是这样。可眼下,它们分明和我的眼睛在合唱一首“月朦胧,鸟朦胧”。
夜读,作罢。
但慢慢的,我发现自己竟爱上了这盏灯。它有着神奇的魔力,妙不可言!
每每入夜忙完工作,收拾好案头教学资料,钻进被窝,我喜欢开着这一盏灯,把它调节到最弱档,然后在它的光的簇拥下,慢慢地将头脑从繁复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慢慢慢慢地放空,不知不觉地入梦……那种松弛,是白色灯泡给不了我的。白色灯泡通明的光如剑,锃亮,刺目,晃眼,只能让本来就装得满满的脑袋越发精神。若是立即关灯睡觉又将如何呢?试想,你刚从亮堂的灯下钻出,没有任何过渡,一下子就陷入黑暗里,那种感觉,就像让人从脑里把储藏的东西一把掏空,一个激灵,反而不安稳,甚至精神起来了。
而这一抹,浅浅淡淡不犀利,从床头墙上流淌下来,缓缓晕染,没有泛滥的态势,不远,不近,进退合宜。灯罩下笼着的那一团,轻轻柔柔如烟似花,迷迷蒙蒙的光晕给人亦幻亦真之感。这一盏灯,那黄,是温暖的橘;那橘,是柔和的“光”;这“光”,是平息躁动,是安抚焦虑,是春风化雨的力量。白天的步履匆匆、风尘仆仆,都止于这一抹温柔了。一切,归于安然。循着这光的来处,就是家的方向——风里雨里,它在等你!
啊,啊,这多么像我的老父亲!
年老的父亲渐渐收敛起了他年轻时的威严和暴脾气,他不再会对你周末的赖床来一通狠狠的训骂,但他的爱却始终未减半分,他会等在你被绊倒的“下一个路口”,相机告诉你“天地万物皆有定律,休养生息都有规则”,“人为什么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遵守自然法则会得到报复的”……娓娓道来,不急不躁。岁月的刃把他的锋芒削弱了,但挥不去他爱你的心。
父亲就是家中那一个光明的存在。如那盏橘色的灯,柔和,温暖,默默地散发他的光和热。
还记得吗?那一次你下班回到家从他房门前经过 ,不经意探头往里瞧,一个背对着你的身影坐在床上,弓着背,低着头,右手一上一下正在比划着什么。“爸,你在干吗呢?”走进去一看,原来他正在穿针引线。他头也不抬,手里活计不停:“过两天寒流就要来了,我给小凯装一床棉被,四个被角固定一下,这样才不会‘跑’,要不然盖着不舒服,睡都会睡不好的”。你怔住了,这本应该是你的职责呀。“放着吧,等下我来缝。”“不用了,差不多快缝好了。”那双青筋凸绽、遍布老年斑的手,年轻时曾抡过锄头、扛过枪,也曾于红色年代在军营里一针一线绣过毛主席的头像,如今拿起针线依然如此娴熟,针线在被褥上快捷如飞,针脚密密实实,堪称完美。这是真正的“慈母手中线”,这是妥妥的“实力宠孙”啊!
看见了没?你下班晚回家,那个坚实的背影又在厨房里忙碌开来了。腿脚不灵便的他,搬了张凳子坐在洗菜台前,身子向前微倾,双手伸进水里一片一片认真地洗着菜叶,直到你“轰”他,“怪”他侵占你的“领地”,他才悻悻出来,嘴里还叨叨:“没什么啦,坐着洗点菜又不是什么体力活。”
……
他就是那盏温暖的灯。回得家来,你总会先找一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阳台饲弄花草吧,还是在房间看电视,又或者趿着拖鞋,吧嗒吧嗒由远而近正朝你缓慢走来……嗯,看到他,心就安了。只要他在,幸福就在。
拉到底部,有赞赏
转自:汕尾日报2019.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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