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天哲：龙井问茶

清明前后，携妻游杭，过虎跑，倦而憩于茶亭，呼主人泡龙井茶。顷刻茶至，闻之沁人心脾。茶色淡绿，与瓷瓯无别。吹口啜茗，茶汤朴洌，味甚浑厚，与平素所饮龙井者异。清香于腮，久之不绝。

余奇，问之主人。答曰：“茶为龙井者不欺，乃自治，此谷雨前茶。‘虎跑泉水龙井茶’天下驰名，可不敢自砸招牌。”妻嗔云：“向者家中所购与此不可同日而语，宜其假噫。”闲谈之际，已饮三四杯矣，而茶色不减，茶香依然浓郁。余益奇，欲知其何时方淡。与妻比划，再饮至十数杯，茶味方略淡薄。欲再饮，腹水已满，不可再下矣。

欲买此新茶叩问主人。以自制自用货少见拒，三求之而不迨。乃驱车十五里赴龙井村。车夫很是巴结，陪吾等东家走西家串。商贾皆热忱，又让座又泡茶。然细品之，终不及虎跑所饮。又闻当地多有茶托，遂未购而归。

妻问因，余曰：“卿未闻王子猷雪夜访戴耶，乘兴迩来，兴尽而归，何必见购焉！”妻嗔曰：“佳人似佳茗，初恋若此虎跑龙井，饮后为之一震，余者不复入夫君法眼矣！”余嘿然。

妻谓“佳人似佳茗”之说，余后在东坡诗中找到出处。苏轼在《次韵曹辅寄壑源试烙新茶》诗里，将茶比作“佳人”。诗云：

仙山灵草湿行云，洗温香肌粉末匀。

明月来投玉川子，清风吹破武林春。

要知冰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首面新。

戏作小诗君勿笑，从来佳茗似佳人。 

臆！妻从不看古诗词典籍，奈何与东坡意境相通焉，余复奇，是以记。戏作小文君勿笑，从来佳人似佳茗。

岁次壬午年二月廿八戊申日

毛家小子天哲于浙江金华

来源：騰訊空間 作者：毛天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