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民间艺人莫品臣

2020年第119期||总第550期

艺海风│550期

莫品臣先生像

陇西民间艺人莫品臣

王健  刘继祖

50至60年代初,陇西有一位颇负盛名的民间艺人——莫品臣,他擅长金石雕刻,挚爱秦腔、小曲及各种乐器,吹拉弹敲皆精通、生丑净旦均在行。不但热心各种那众文艺活动,而且在民间曲艺的创编演及民乐等方面都有较为深刻的研究.在他的帮带下脱颍而出了许多如周凤翼(笛子、板胡)、王健(三弦)、陈光祖(板胡)、向建国(演唱)、李建堂(演唱)、郭玉忠(演唱)、刘维屏(司鼓)、苟俭(雕刻)、杨荫霖(雕刻),还有颉建新、县璘等学有所长的民间艺人。50至60年代初历任陇西县业余剧团团长,带领剧团全体人员走村串乡,巡回演出,为繁荣陇西地方群众文化事业做出了贡献。

先生作古虽已十多年了,但其在雕刻艺术方面所取得的成就和对陇西民间曲艺文化的繁荣所做的贡献仍然有口皆碑,在群众中广为传颂。

他生于1911年7月,卒于1986年9月,享年75岁,出身于小手工业者家庭,曾上过4年私塾。少年时的莫老天资聪颖,悟性极好,做事学艺一点即通,且能融会贯通,深得梓里乡邻的称赞。当时陇西县城雕刻者甚少,莫老看到这一投资少,且又能养家糊口的营生,硬是凭着一股子倔劲和良好的悟性,自学雕技,到处搜集各种图章、碑额、匾牌,潜心观摹,博采众长,反复习练。家务之余,倾情于斯,以至痴迷忘我,废寝忘食,且日有长进。后又拜甘谷雕刻名匠龚**为师,使技艺大有提高。其作品独辟蹊径,颇有新意。后在威远楼十字街挂起“中山刻字处”的牌子,笑迎四方来客。先生雕技精湛,且收费微薄,因而名声大振,远近闻名。陇西、渭源、漳县、岷县等县区慕名前来刻字者甚多,特别是陇、漳两县的公务印章几乎全出于先生一人之手。或真篆,或隶草,几乎一气呵成!尤其是隶草,其笔力苍劲老辣,线条奔放,清遒洒脱,章法疏密相宜,错落有致。原陇西县印刷厂书本封面题名多是出于先生手笔。莫老生前所留图章在民间多有收藏,今威远楼,西河滩(南安)、暖泉沟(文峰)、下吕坪(首阳)、梁家营(渭河)5处石碑镌刻的“甘肃省(或陇西县)级文物保护单位……”等苍劲有力的大字便是莫老60多岁时留下的纪念。观其文字,深觉莫老临池之功底、精深之艺技。

先生勤学善思,多才多艺,不但以雕刻见长,而且极其酷爱秦腔、小曲、小调,在群艺活动中是个多面手。熟知三弦、二胡的曲调及演奏指法,通晓锣鼓、梆子、板眼的点数及名称,在唱腔及演奏技巧上均有较为深刻的研究。

莫老少年时对戏曲、小调及各种乐器就十分喜好,只要本地有戏唱,总要千方百计弄一张票一饱眼福,回家后还要把剧情中的人物场景向家人大力渲染议论一番,深夜有时做梦也还模仿戏剧中的人物大喊大叫,扰得家人不能入眠。诚如名家所言:“一片至诚,一腔情愫,几分执著,尽收眼底……”莫老有时独自一个人弹说吟唱,喜笑怒骂……潜心研摹剧情中的每一个动作、唱词、鼓点、节奏,与民间戏曲、小调结下了不解之缘。初学于陇西县城南大街大井巷有“小王箱主”雅称的王寿山,后常与陇西地方秦腔、曲艺名流王博卿、单佐卿、杨丹山、曲种明、乔正海、莫如山等相互交流,登台演唱,莫老痴情群艺,并为民间小曲、小调的创编演付出了莫大的心血。,他通晓民间曲牌歌调70多种,在陇西堪称群艺泰斗而深孚众望。

先生为人谦和,喜交游,善辞令。70年代的莫老在陇西文艺界己颇负盛名,令人仰视,可从不摆权威师长的架子。只要有喜爱秦腔、曲艺的人求教,他总是兴致勃勃,如数家珍,倾腹而教之,从不推辞。就是再繁忙的家务,也要挤时间一一给以传授。一方面悉心教导,一方面反复示范,边说边唱,边唱边舞。但凡求教于他或目睹其登台献技者无不为其和蔼的态度,精益求精的精神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啧啧称道。

40年代,甘肃省著名秦腔艺人张鹏程来陇献技演出,地方乡绅所点剧目是《三下阴》,偏偏张对此戏含糊不精,因之情绪极度不安,正在为难搔首之际,经人介绍,求教于莫老,莫慷概应允。并将这出戏的唱词、口白、鼓点、出场动作等一一告知,反复教说、比划,使这场演出深得地方民众的好评。50年代,天水著名演员刘兴荣在上演《高平关》,韦新民在上演《斩经堂》(也叫《吴汉杀妻》等剧目时,均因剧情、唱词生疏先后求教于莫老,经莫老指点、匡正的地方,无不使他们心悦诚服,满意而归,因而莫老在陇西地方群众中享有极高的声誉,而远近闻名,但凡来陇演出的剧团或个人均要特邀莫老光临,切磋技艺,以求演技的改进和提高。

先生勤奋好学,活泼开朗,年届古稀,仍坚持每天上午坐店刻字,下午进行习练(秦腔)清唱,有时也召集一些秦腔、曲艺爱好者组成自乐班子,说弹吹唱甚为快乐。

“文革”期间,民间群艺活动被严禁,一些群众喜闻乐见,具有乡土风味的秦腔、秧歌被视为封建糟粕“牛鬼蛇神”而受到批判,莫老因经常组织娱乐班子进行群艺活动而被人告发,被认定为传播封建迷信思想,毒害人民而遭到批斗,交待问题达两个月之久。面对那场“文化革命”,莫老那颗挚爱群众文娱活动的心并未泯灭,而是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秦腔、秧歌的创编演,深思探究,偷闲习练。人前不敢,人后练,白天不敢,晚上练;城内不敢,乡下练,有时还约上几个秦腔、曲艺爱好者到张家塄、 靛坪、王家坪等城郊村社和高塄、福星、种和等较为偏僻的乡镇农家屋舍切磋、交流、演唱,不时引来许多争相围观的群众。莫老爱唱小曲,群众爱听小曲,共同的心愿,使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因而莫老组织的群艺文化活动在当地群众的保护下,一直在民间进行,传播甚广,使这一民众喜爱的民间曲艺的大部分曲牌歌词有幸得以保存下来。至今在民间流传的有《马头调》、《前后月调》、《银纽丝》、《打枣杆》、《罗江怨》、《吹空》、《太平调》、《一滴油》、《黄龙滚》、《背弓》、《滴落金》等70多首曲牌和《折梅》、《阴会》、《刘备过江》、《火焰驹》、《访将》、《阴功传》、《八仙庆寿》、《拷红娘》、《三娘教子》、《放狐》、《顶砖》、《拜花堂》等10多部剧目,莫老在编演过程中都有独特的研究和见解,特别是根据秦腔剧目创作改编的《放狐》、《梅降雪》、《顶砖》、《拜花堂》,莫老更是付出了极大的心血和汗水。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焕发了青春的莫老,更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大好时光,古稀之年,仍多次登台演唱,并多次受到县文化部门的表彰奖励。
    80年代初,先生不幸患了偏瘫症,行动不便,这对于一个热情奔放、交游甚广、挚爱群众文化艺术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年届古稀的莫老卧病在床仍不甘寂寞,有时自弹自唱,引来听众盈门。也有不少求教于莫老或聆听他教诲的同志,无一不对其惊人的记忆和痴迷于秦腔、曲艺的精神而深受鼓舞。一次县曲艺协会的王健(曾向莫老学弹三弦)看望他,已卧床不起的莫老,语重心长地说:“王健,咱们学下的这(秦腔和曲子)好着哩!我病情严重不能动弹,感到无聊,重温年轻时代学过的戏,粗略统计了一下,仍能背诵近百折。如《献荆》(《讨荆州》)、《杀马房》、《八虬庙》、《赵颜求寿》、《放狐》、《解甲封王》(《望春楼》)、《豫让剁袍》、《渭水访贤》、《全家福》、《高平关》、《斩经堂》(《吴汉杀妻》)、《猿门射戟》、《春秋配》、《春秋笔》、《打草鞋》、《张公背老婆》……”只可惜这些群众喜闻乐见的剧目相当一部分因莫老的病逝而留下空白,成为陇西民间曲艺文化的一大遗憾!
    先生一生为人诚厚,气度豁达,乐善好施。尽管他有“金手银臂”的雕刻技艺,稳定的收入,但由于对家境贫困的票友(同唱戏的)和梓里乡邻时有资助,因而一生几无积蓄,日子甚为清苦,病逝时留下的遗物仅是雕刻的图书,刀笔锯挫和唱戏时所用的几件旧乐器,除此之外,再无长物。
    近日,笔者到莫老家访谈,见到家人珍藏已久的雕刻图书约有五六本,足见其生前从业的灵秀和辛劳的汗水。有道是:

金石巧镂,巩昌独尊巨匠。
群艺博精,南安可称名家。

(本文素材由县曲艺协会周凤翼、李建堂、刘维屏及苟健、李科选等提供)

(本文来源于《陇西文史资料选辑》第三辑,如有侵权,请联系小编删除。)

艺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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