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不翻儿情 | 作者：卫兰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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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翻儿，是用面糊糊烙成的一种美食。不翻鏊子，是用生铁浇铸的，中间鼓个圆疙瘩，周围凹槽，铁盖子有点像清朝的瓜皮帽，顶上有个小揪揪儿。

济源老家的不翻儿，叫煎馍。用小米加水在碓臼窝里捣成糊糊，经过发酵调味，再把糊糊浇进固定的模型，一次烙熟，不用翻个儿。

我的大娘扭着小脚，㧟着篮子，到麦秸垛那儿，拽上一篮儿麦秸，在地上用砖头支起不翻儿鏊子，点着火。坐在小板凳上，用高粱穗的细杆夹一块布条，在油罐里蘸蘸，鏊子上抹抹，再舀一勺金灿灿的小米发面糊糊，浇进烧热的鏊子里，响起“呲呲啦啦”的声音，盖上铁盖子。一会儿，鏊子里又响起“呲呲啦啦”的响声，香味随着热蒸汽飘了出来，大娘用铲锅刀剜出一个黄橙橙的小帽子，急得猫咪在旁边喵喵直叫，馋得我直流口水……我一下子能吃好几个。

孟津是我的第二故乡，也有不翻儿。但用料是优质绿豆，经一夜浸泡、涨发、去皮，磨成糊状。摊不翻儿的女人，舀一勺冒着豆香泡沫的糊糊，倒进鏊子……孟津和济源的不翻鏊子基本一样。

听说，很久以前的行船人，为了讨个吉利，把不翻儿做成干粮，希望摆渡时平平安安。如今，不翻儿馍早已成为当地的一种风味小吃。在县城的居民点，各大医院的门口，都有摊点。我对孟津的不翻儿，更是情有独钟，生病了想吃，怀孕了想吃，生娃了想吃……到街上买它一摞，就能满足。

几年前，年近百岁的老父亲说，想吃不翻儿。我托亲戚在济源买了不翻鏊子，没有小米面咋办？我来了一个洛阳、济源、孟津大融合，把绿豆面和白面各半，添水搅成糊状，加安琪酵母发酵。面发好了，磕上几个鸡蛋，放入葱花、五香粉、食盐调味。我效仿着老家济源的做法，用一根筷子劈开小缝，夹上布条，蘸油、抹鏊、倒糊，扣盖。不一会儿，绿豆的清香，就溢满了厨房。

看着一摞白中泛绿，绿中带黄，点缀着葱花的，有着家乡滋味的不翻儿，一种说不出的喜欢涌上心头。我从洛阳拿到孟津，给父亲戴上假牙，掰上一小块，蘸点蒜汁，送入父亲口中。只见他闭着眼睛，吧嗒吧嗒嘴，细细地品着滋味，笑了，连说，香，真香！

“喝汤了吗？”是洛阳人见面的口头语。洛阳人对汤的热爱，像孩子迷恋妈妈的怀抱，与其说是一种日常习惯，一种无可名状的喜欢，不如说是一代代人沉淀在骨子里的文化。

盛夏一日，我和先生早早来到洛阳老城的古街上闲逛。我说：“我喝过牛肉汤、羊肉汤、豆腐汤、胡辣汤，还没喝过不翻汤呢。”

说笑间，我们不知不觉来到一家不翻汤馆，他当真只给我要了一碗不翻儿汤，他则站在店门口抽起烟来，我站在端汤窗口看师傅舀汤。只见厨师拿一个大瓷碗，碗底放上胡椒、醋、盐、等调料，再放上泡好的海带丝、粉条、鸡血、虾皮，撒一大把翠绿的，切得细细碎碎的韭菜，把巴掌大小的一张绿豆不翻铺在最上面，在碗里浇一勺骨头汤。

店员把不翻儿汤端上饭桌，先生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和汤碗，只见漂满翠绿色碎韭菜的汤中，薄薄的不翻儿若隐若现。我迫不及待地轻轻地喝了一小口汤，烫烫的；再喝上一口，鲜香酸辣；再夹起不翻儿尝上一口，那不翻入口即化，犹若无物；捞一捞碗底配料，唇齿间清香爽快，越嚼越有味。顿时，我喝得满头大汗、酣畅淋漓，还不住吧嗒嘴，一时忘了淑女的风范。

无论是济源的不翻儿，洛阳的不翻儿，还是孟津的不翻儿，都是滋味在口，美好在心，悠悠的家乡情结永在……

作者简介：卫兰英，笔名微澜。洛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曾有小文及摄影作品，发表于《洛阳日报》《洛阳晚报》《新孟津》《老人春秋》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