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年祭

本文作者:谢江


肖春来曾经在乌兰公社东乌兰小队下乡六年,与我是患难与共的哥们儿,为了纪念春来,曾在他去世一个月时作过一篇《祭春来》,今天是他离开我们一周年纪念日,特在此再作一文留个念想。

春来

凌晨三点,又下雨了,算是中雨吧,窗户上的雨水遮住了玻璃,基本看不到外面。进入七月后,原本只睡一觉的习惯更明显了,我知道这是快要到七月八号了,是春来逝去的日子。

夜深人静,和春来聊聊天吧。

春来你走了整整一年了,我觉得你在天堂会过得很好,因为你走后的这一年我们每天都在念叨你,都在怀念你,我是那个念叨你最多的那个,因为人生难得有我们那样的缘。一年了,除了在为你设置的灵堂写了几句,没能和你聊天,你曾经对我说过我是你最聊得来的伙伴。

春来,去年的四月三号你打电话给我说那天你有时间,要单独在校场口那家我喜欢的小店请我吃卤煮,然后去聊天。我欣然同意了,我说叫上文龙吧,你说不叫,就咱们俩。那天是你先到的,我到的时候你正在小店里看昨天国安足球的重播。那天还要了两个小凉菜,你说你胃稍有不适,就那样我们还喝了一个小二。吃完饭你坐在路边台阶上抽烟看到一位被年轻女人搀扶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进那家小店,你还对那个老人说:“老爷子高寿啊,还惦记卤煮呢?”“哎,九十四了,一辈子就好这口儿,快走了,能吃一回是一回了。”“您孙女真孝顺,陪您来的?”“不是孙女,是老闺女。”

记得你对我说“老爷子挺幸福的,咱们没那个福气。”末了,你还说了一句“老爷子的小闺女怎么也得有四十多了,真年轻漂亮。”

把烟头丢进垃圾箱,坐着你的电动车,我们去了陶然亭公园里的茶社。你拿出你带的大红袍要了一壶开水、一个大茶壶、两个大玻璃杯,到茶社的廊下找了个树荫下的茶桌:“怎么样,不赖吧,俩人四十块钱,添水不要钱,敞开了聊。”

春来,那天我们从晌午一直聊到日落。聊插队、聊单位、聊同学,最多还是聊女人。还聊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我们聊天最统一意见的是:人要上大学,要学习,要有精神追求。总之,那天聊了个痛快。记得那天你还说,我们俩每年一次到这儿聊天,我说我一准来,谁也不能爽约。谁成想是你爽约了,并且永久的爽约。

春来,当你知道我十号要回岳阳的消息后,于九号在陶然亭北门的老北京涮肉约了文龙、燕生、彦博(有事儿没能来)为我送行。那天你说胃不舒服,那你也还是喝了一点点酒,也吃了不少涮肉。

春来,十号那天我开车刚刚出了大兴就接到你的电话,那个电话真的太温馨了,遗憾不知道有后来的事儿,没有录音。电话里你是这样说的:“到哪了?岁数大了,慢点开,那天茶社和你说的要你每年来北京聊天是大家伙的意思,能聚会的日子越来越少了,尽量多呆会儿吧。再和你说一声,以后回北京我来接风送行,没他们的事儿了。行了,你安心地开车,到了报个平安。”我都没来得及回话的电话竟然是我们的诀别。

春来,好像是大前年吧,你、我、文龙、还有金雄,我们也有一次敞开心扉地聊天,那天金雄是吃完晚饭才来的。记得那天你和金雄聊的最多的是价值观,争论得脸红脖子粗的,聊到很晚,那天金雄是打车回去的,我住在了文龙家。

春来,我们的缘是一般人遇不到的,我娶的老婆是你介绍的,我们结婚日相差一天,我是四月三十号,你是五一,你的婚礼是我主持的。

因为我老婆是你的同事,我们曾在一栋楼一个单元做了几年邻居,我住在二楼你住在六楼。遗憾的是那时候我们都在为事业为家庭在拼搏,虽住在一个单元,见面聊天的机会并不多。

春来,后来你搬到右安门,我搬到西直门,我们还小聚了几次,都是在小区对面的烤鸭店,我们聊得最多的是单位的不如意和家里的烂事儿......

春来,2018年10月27日,我、文龙、周杰、彦博、金庸一起去看望了朱大夫、王大夫,还看到了朱珠,大家又一次沉痛地怀念起你。

春来,有许多发生在同学中的事儿要告诉你,遗憾我只能自言自语,不过我相信以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在天堂也能听到我的声音。

春来,智商我与你不相上下,但你的情商比我高许多,这是绝对的。你很自信并不自满;你很乐观很幽默;你能站在别人角度看问题有较好的人际关系;你心里承受能力强,能应对大多数问题。因此我最愿意和你聊天,每次聊天都受益匪浅。

春来,你的离去让所有人伤心悲痛,我当然也不例外,我只有比他们悲痛得更甚。你的离去还深深地刺激了我,让我瞬间成熟了许多。也许你不信,那我就告诉你,你走了这一年我干了我自己都难以相信的事儿,我深信这都是你在冥冥之中帮助的结果。

自从去年七月八号得知你走的那天开始,我一直未被开发的写作能量,突然爆发了,连续写了几篇纪念你的小文章后,我觉得我能写,我要写的东西很多很多,尤其是写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如果你还健在,你能帮我回忆起更多的故事。于是在这一年中我写了三十多万字的文章,有小说,有散文,有诗歌。有十几篇发表在某个刊物上,有几十篇杂文发表在简书上,更多的文章发表在我们第二故乡“察右中旗人的故事”的公众号上,我成了那里的特约撰稿人。通过我写的文章,中旗的许多故人都找到了我,他们知道你逝去的消息都万分惋惜。武月明、武炳成、陈德贵、李栓虎......你记得韩玉峰大姐吧,她知道你逝去的消息悲痛万分,老大姐始终在惦记你。

春来,我写的几十万字基本都是我们下乡时的故事,里面都有你的影子。现在已经整理好十篇,标题是《那年那月》,为了纪念你,我用的是实名,已经被美国波士顿一位知青,(经我同意,免费)以电子书形式发表了。

春来,这个月无特殊情况我会回中旗看看,肯定会回东营子。那时候我会带去你对乡亲们的问候。

天亮了,雨小了,窗外还是阴沉沉的漆黑一片。雨敲打在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雨花,就像我散落的心情无法拾起,那曾经的美好,随着溅落的雨花一圈圈地荡漾,在每一处地方漾起而又在雨后消散。而那些美好的记忆就永远留在了心底,虽伤感,但也足以让人品味;虽忧郁,但也足以写满一生。

一年一度的纪念日里又增加了七月八号,我们永远会记住。

好了,春来,今年就聊到这里,明年的今天我们继续。


文中图片由作者提供

该文作者为本平台特约撰稿人,出生于北京市,曾经在中旗下乡,现居北京,退休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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