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红召
本文作者：韩凤梅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话一点不假，在我身上完全得到了验证。记得刚分配的时候，培训老师跟我们讲：“谁如果考勤不达标，就把你们分到红召去！”那时候我虽然每天都按时出勤，可是出于种种考虑，最终还是主动要求去了最偏远的红召。
刚来上班正值冬天，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唯一的一辆小客车载着满车的乘客，年龄最小的大概也有五十多岁。车子缓慢地行驶在那条只容两车紧密相错的十八弯盘山路上，回头望去，不禁让人不寒而栗。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想起自己即将在这个穷山僻壤中度过后半生，情不自禁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来了没几天，同事便叫我去下乡。刺骨的寒风透过不太严密的面包车吹进车厢，冻得我们瑟瑟发抖。一路上同事看出了我的异乡情难，一直天马行空地讲各种笑话、各种奇葩事，在谈笑风生中，竟不知不觉到达了目的地。热心的老乡把我们请上了暖和的炕头，热气腾腾的烩菜莜面的盛情招待和老乡们淳朴的交谈，逐渐打动了我。我开始慢慢地用心走进了红召。
红召的草原虽然没有呼伦贝尔大草原的远名、没有锡林郭勒草原的坦荡、也没有四子王旗大草原的悠远，可在我心中，她是那样的淳朴自然，一样有着草原的厚重情怀，在那里可以享受到草原独有的广阔与包容。放飞红召，春天欣赏农民们辛勤照料的麦芽、夏天披着毛衣在山野间流连忘返、秋天在沉甸甸的丰收里穿行、冬天徜徉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四季的轮回，在我笔端，如一杯杯清醇甘冽的美酒，迷醉了我的乡愁，也点亮了我的旅途。
红召的春似乎比其它地方都来得晚，都说是“阳春三月”艳阳天，可红召的三月仍然是冰天雪地，甚至五月天了还会飘雪。农民们春天播种的种子动辄就受了冻，重新播种时有发生。春天的红召唯一好过大城市的是湛蓝如洗的晴空和不染一丝尘埃的空气，其它方面不足以让我夸赞。
红召的夏天最让人惬意。七月盛夏，酷暑难耐，城市嘈杂，唯有这里微风拂面，丝丝凉意夹杂着草香弥漫着整个乡村。美丽的九龙湾，醉人的淖尔梁草原，有着传奇色彩的红石崖寺，遮天蔽日草木醇香的红道行，这是一个能够让心灵小憩的地方。当你踏上这一方净土，置身于广袤无垠的草原，便会心旷神怡、流连忘返。深蓝的天空，宛如平静的湖面清澈纯净，偶尔有片片被阳光晒化的云朵随风浮游着。森林中如梦如幻的浮光倩影弥漫着整个放飞的心；一碧千里的草原宛如天公织出的绿色巨毯 ，柔软而富有弹性，散落的野花绣出绿毯的生机，装点出绿毯的高贵；金灿灿的油菜花田是大自然赐予的画龙点睛之笔；远处骏马驰骋、牛羊成群，吉祥的敖包、洁白的毡房都是草原晨曲唯美的音符。偶尔雨后的晚霞与彩虹给这里增添了另一番别样的景致。眼前的一切让你忘记城市的嘈杂喧闹，独享这一方的宁静安逸。
偶尔外出还能有一些意外的收获。当地的老乡们经常会遇到狐狸、獾子、野兔、野鸡、地鼠等，运气好的时候还会抓到一些。带回猎物，叫来左邻右舍点起篝火，架起烧烤美餐一顿。香气四溢的猎肉在火炉上吱吱作响，男人们难得清闲一会儿，举着大碗的烧酒，先干为敬。嘴馋的人们则早已耐不住口水，在炉火旁大快朵颐，吃得吱吱啦啦、满嘴流油。每每这个时候，总有姑娘和小伙子即兴唱上几曲、舞上几步，那悠远动人的蒙古长调、那豪迈大气的蒙古舞，那红召特有的“凿”文化，在寂静的夜空弥散飞扬……
十月金秋也是红召一道美丽的风景，沿途转山转水走进，草儿虽然枯黄，道路两侧却有胡杨林的感觉，放眼望去，山上黄绿红交错的树木交相辉映，给这里平添了别样的雅致，除了气温偏低之外，到此一游也会让人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红召的雪，少则下一两天，多则个把星期不停歇。狂风夹裹着雪花，带着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气，呼啸着疯狂扫荡整个乡村。当地人叫这种风雪为“白毛糊糊”。狂风夹裹着的暴雪，浓稠细密，肆意翻卷。每每刮“白毛糊糊”的时候，铺天盖地漫山遍野，地面能见度不足十几米，气温会骤然降到零下二十七八度，甚至三十多度。用不了几天，皑皑的大雪就封冻了整个大地。大雪封山的时候，整个乡村就像一个孤岛，几乎与世隔绝。地势低洼处低矮的房屋，被大雪包裹得严严实实，几乎悉数被大雪淹没。门前的积雪每每超过窗台、屋顶，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踩着一两米厚的积雪上房顶溜达。当地的民居几乎没有朝外开的门窗，就是为了防止冬天被大雪封门出入困难。下大雪的时候，最让人们揪心就是那些牲畜，因为大雪断草、断料、断水是常有的事情。往往是听着被饿着的牛羊的嚎叫声，主人们干着急。不出一周，牲畜们耐不住被圈养的束缚，掉膘的、上火的时有发生。饭桌上的话题离不开今年羊羔的产量和存活。深冬季节，正好是一年中最繁忙的产羔季。要产羔的羊妈妈们被提前关进暖圈里，有个温暖舒适的生产环境，可是也有临产征兆不明显的羊妈妈，不小心把小羊羔产在露天敞圈里，零下二十多度的高寒，夹着大雪，用不了十几分钟就能把刚出生的小羊冻成冰棒。在这种极度恶劣的自然条件下，如何保障大羊顺产、小羊存活，成了牧民们的头等大事。还有的聊起春天驯马的神勇，那个愣头灰鬠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驯得这么服帖……
写完上面这篇文字的时候，已是2018年的年末岁尾了。如今，我已完全走进了红召，她也毫不吝啬地接纳了我。慕然回首间不禁感叹时光匆匆，今年好几个与亲朋好友的相约计划在种种繁忙中都落了空。只期待给我们多一点时间，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让我以主人的身份在红召来完成你我他的相聚。因为这里曾被游客赋予“南有九寨沟，北有九龙湾”的佳称。
“因为我们今生有缘，让我有个心愿，等到草原最美的季节，陪你一起看草原……”每每听到这首悠扬的歌曲，我就不禁会想，如果，如果我们真的有缘，让我陪你去红召看草原吧，去看那草原的迷人夜色、去看那草原的风情万种、去看那红召铺天盖地的“白毛雪”……
文中图片由作者提供
该文作者为内蒙古卓资县人，中级工程师，现主要从事建筑设计，在乌兰察布市红召乡人民政府工作。
【本期幕后】
策划：王丹
编辑：王丹
校对：图图
你去过红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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