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 230 史上最强悍老爷子——秦王都拍他的马屁

范雎的私人恩怨我们讲完了,接下来就该讲统一中原的故事了。我们的故事应该是从公元前266年开始讲,这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一统的前夕。在两千多年以后的今天,人们似乎有了共识,就是说战国后期,有足够的实力完成统一的只有两个国家:秦国和赵国。

至今还有人在叹息说,如果不是赵括,如果去的是廉颇,如果这样如果那样,那么完成大一统的肯定是赵国。假设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其实仔仔细细地看过历史,你就会得出一个结论:如果不是秦国完成统一,恐怕也轮不到赵国。秦国的最后胜利,可以说是后发优势的胜利。相对于其他的大国,秦国在文化上最落后,在秦国内部,n个现代化的运动开展的最晚,但是秦国,无疑是最擅长利用人才,最擅长学习的国家。从这个角度讲,落后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迅速的站起来。

公元前316年,秦国灭掉了土地肥沃的蜀国,从此成为一个大国;公元前307年,秦昭襄王承三代国王之余烈,开始对各国大动干戈,打得中原各国气喘吁吁,满脸血污;公元前238年,秦始皇掌权了,扫除六国的舞台已经搭好了。从公元前230年秦国灭韩国起,到公元前221年秦国灭掉齐国,前后只用了九年的时间就实现了大一统,战国时代由此结束。

统一是美好的、光明的,未知的黎明来到之前是黑暗的、残酷的。最黑暗的时候往往是最接近光明的时候,无数的人为了未来的光明而努力,也有许多人为了未知的光明而奋斗,甚至牺牲。

战国的后期,三足鼎立变成了一家独大,秦国这个时候是最有实力实现中国第一次大一统的国家。而在他东进的路上,只剩下一块绊脚石,跨过这个障碍,前途无限光明。那么这个障碍是谁呢?齐国?齐国已经不行了,已经被自己的邻居打得喘不过气来了。楚国?楚国已经被秦国人扁得无法雄起了。魏国更不用说了,处在四战之地,除了退缩没有其他的选择。在这个时候能成为秦国人障碍的只有赵国,只有赵国人,还在苦苦支撑着战国之间的制约平衡关系,所以秦赵之间大规模的会战一触即发。

在秦国内部,宣太后死了,穰侯跑了,支撑大秦国的三根柱石塌了两根,沉甸甸的包袱独自压在了当时五十六岁的秦昭襄王的肩膀上,而他却把希望全部寄托给了这个叫范雎的人。在他的眼里,范睢那就是周文王的吕尚姜太公,就是齐桓公的管仲,是自己的仲父。

而范睢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平凡的人,他没有本事颠倒时空,没有能力冲锋陷阵,攻城略地那就更别提了,他太平凡了。如果把平凡人也分类的话,他也许算那一种不太笨的平凡人,但是我们无法忽视他的平凡,因为在不久之后的将来,正是这一种平凡的智商,让山东六国尝尽了苦头。

白起是神,战争赋予他神秘的色彩,但范雎不是。虽然他提出了四字方针“远交近攻”,让老迈的秦王看到了渺茫的希望,但范雎是无法左右天下格局的。在刚刚开始的几年,世界格局不变,山东各国搞合纵,秦国玩连横,大家能打就打,打不赢就谈。

不过,山东各国在打打谈谈之后,很惊奇地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秦国的地盘越打越多了,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却越来越少了,秦国人的势力不断向东部渗透。为什么呢?范雎说了,这就是远交近攻的成果。

秦国人不再和各国争霸或是搞称王称帝那些虚名了,老老实实埋头苦干,一口一口地蚕食土地。得一尺也好,拿一寸也罢,是多了不嫌多,少了不嫌少。把“连横”和“远交近攻”的中心思想统一起来,秦国终于得出正确的结论,那就是要不断地在自己的周围发动战争。打韩国就拉拢魏国,打魏国就拉拢韩国。

在开始的几年,秦国不断地拉拢魏国,对韩国进行军事扩张,当秦魏两国结成了同盟,其他各国就开始慌了。为了迫使秦国和魏国划清界限,齐楚联军就开始发兵对魏国施加压力了。魏国显然是扛不住了,于是就派人向同盟国求援。派谁去秦国求援呢?这是个难题,因为秦国人一向老奸巨猾,这一次也不例外。看见齐楚联军来打魏国了,他对自己的同盟国也开始耍赖了,就俩字“不救”。不救就不救,看你能拿我怎么地。

秦国太狡猾了,不仅喜欢以武力换土地,还喜欢挑起事端以后在旁边看热闹。魏国头都大了,看来傍大款这碗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做人家二奶,分分钟有可能被抛弃。怎么办呢?这个时候,魏王就派出了一个大名鼎鼎的使者唐雎,到秦国搬救兵了。唐睢也有种写法写成了“且”,“并且”的“且”,但是人们都认为这个字就和范雎的那个字是一样的,是误传或是通假字。这个人年纪很大,名声也不小,在后世流传的“不辱使命”的这个故事当中,他算其中一个。当初的蔺相如能够完璧归赵,现在唐雎这老头子能在秦国搬回救兵吗?

那一年,唐雎已经年近九十了,人活七十古来稀,到九十那已经是人精了。这个时候还能跑远路当使者,对这种谋士当中的VIP,老头当中的战斗机,你除了说“服”,你没有别的话可讲了。

一路西行,老爷子就到了秦国。见到了秦王还没开口,秦昭襄王倒是先发言了,先发制人。秦王叹了一句:“哎呦!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不远千里而来,辛苦哇!真是辛苦!魏国已经派了几个人来求救了。于我而言,我是相当的理解,魏国现在处在危急的时刻啊!”唐雎老爷子就说了:“大王知道咱魏国十分危急,但您却不发兵救援,我觉得大王的谋臣有失误。魏国是一个万乘之国,心甘情愿跟着秦国干,给秦国当小弟。而事到如今,齐国、楚国两国联军都已经开到魏国的门口啦,大王还不肯救。如果魏国危急到顶不住了,那除了割地求和,然后参加合纵,就没别的法子和活路了。到那个时侯,大王想后悔去救也来不及了。到时候,秦国失去了一个万乘之国的盟友,白白增加了齐楚的实力。我一把年纪了,是老糊涂了,但也依然能看得出,大王您手下的谋臣谋划失误啦。”

您别说,老头子就是老头子,批评起来也留了很大的余地,不说秦王您错了,只说秦王您手下的谋臣没想明白。秦昭襄王听了老爷子一番话,仔细想想似乎有点道理,逼人也不能逼得太甚,而且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盟友。如果真把魏国逼急了急得跳脚了,那对自己来说好像真没什么好处。反正救救魏国对秦国来说,也费不了什么力气,反正就在家门口。于是秦王答应了,大肆宣扬自己出重兵去救自己的盟友魏国。齐楚两国确实不够爷们儿,柿子净挑软的捏,一听到秦国发兵来救,仗都没打了,拍拍屁股走了,魏国就这么解围了。这一下,魏国总算是出了一口长气,得到暂时的安稳,虚惊一场。

既然说到了这位老头子唐雎,不妨再讲讲他“不辱使命”的故事。怎样个不辱使命呢?故事是这样的。说是到了后来秦始皇掌权了,派人对安陵君说:“我要用五百里的土地交换安陵这个地方,安陵君你不要推辞,一定要答应我。”这里解释一下,安陵这地方只有方圆五十里,是当年楚王赏赐给安陵君的。现在秦王用五百里的土地来换五十里的土地,正常一点的人用脚趾头都知道,这肯定不怀好意。

安陵君于是回话说:“大王给予恩惠,用大的换小的,很好啊!但是虽然如此,我从先王那里受了封地,愿意一辈子不离不弃,始终守卫,不敢和您交换。”秦始皇,在当时就是秦王,非常的不高兴,后果非常严重。安陵君知道得罪这位兄弟,估计没什么好果子吃,还是派人去说说情吧。他派出的依然是这位老头子当中的战斗机—唐睢。

唐老爷子当年曾经出使去见秦始皇的爷爷,现在好了,到了孙子辈了,这老爷子还活着呢。秦王见了唐雎,气势汹汹地说:“你听说过什么叫天子发怒吗?”唐老爷子就说了:“没听说过啊。”秦王就说了:“天子发怒,百万人死,血流千里!”

老爷子听了也不害怕,嘿嘿一乐,说:“大王,您听说过布衣发怒吗?”这里解释一下,所谓的布衣之怒,指的就是平头百姓发怒。秦王说:“布衣发怒,不过就是摘掉帽子,光着脚,拿自己的榆木脑袋撞地罢了。”老爷子说了:“那不过是平庸无能的人发火的样子,不是有才有胆识的人发火。我听说从前专诸刺王僚,有慧星的尾巴扫过月亮;聂政刺韩傀的时候,竟有一道白光冲上太阳;要离杀庆忌,有一只大老鹰扑到宫殿上。这三个人都是出身布衣,有胆有识的人,心中的愤怒还没有发作出来,上天就降示征兆了。现在专诸、聂政、要离,再加上老头子我,将成为四个人了。如果有才有胆识人的发怒,倒下地的只能有两个人,鲜血仅仅流五步远,可是整个天下的人都要披麻戴孝。看来今天到时候了!”

说完,这老头子“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噌”的一下就把宝剑拔出来。这一家伙把秦王吓得脸色都变了,想不到这老爷子老了老了,还挺硬气。盘算一下,自己青春年少,正当壮年,对方一老头子跟我玩命,他可赚了大便宜。于是赶紧向唐雎道歉:“哎呦老先生言重言重!请坐请坐,哎呀哪里会到这个地步,现在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韩国、魏国这样的国家都给灭了,而安陵这块地方仅仅五十里的土地就能留存下来,不为别的,就因为有老先生您哪。”好嘛你看吧,秦王都开始拍这位老爷子的马屁了。

这段故事记载在《战国策》当中,叫《唐雎不辱使命》。但是到了后来很多人认为,这一段故事是虚拟的。

近代有学者在《战国策考辨》当中断定,这个故事是出自秦末汉初纵横家的“拟托”,用现在大白话来说叫虚构。简单来说就是,故事是编的,不能视为真实的历史记载。为什么这么说呢?

第一,基本情节不合理。你想啊,以秦国的实力拿下五十里的土地,那跟玩儿似的。随便调支军队集合了,喊声口号齐步走,一天都走完了,何必大费周章玩什么政治外交手段去骗呢?没有了这个前提,唐雎也就没有理由出使秦国了。

第二,人物形象有欠准确。唐雎和秦王,和真实的历史人物之间有鲜明的反差。历史上的唐雎是一个巧舌如簧的策士,那不是那种像专诸、要离之类的玩命的角色。况且当时按年纪来说,都超过一百岁了,唐雎再牛也不能违反自然规律。到那时候,别说玩命了,就算要把一把宝剑给抽出来,也得费老鼻子劲吧。再退一万步来说了,在秦国的王宫之上能带剑吗?如果能带剑的话,又何来荆轲刺秦王的图穷匕见?

所以唐雎不辱使命,这只能是一篇虚构的文学作品,不能算是一个信史。我们在这里,也只是看到唐雎的这种精神人文的风格,而不是去追究它的细节了。

文案初校:青青子衿

文案复校:海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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