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燕丨我是飞卫
去广场上散步,与自家三嫂擦肩而过。跟在后面的儿子跳着脚喊了一声“三妈”,我才敢上前相认。想起那一年回家,与推着车子的父亲迎面相遇。父亲老远就看见了我,高兴地喊了一声我的乳名。我却迟疑着站在原地半天不敢上前,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曾经很多次认错了人,笑靥如花地跟人打招呼,人家却甩给我一个冷脸。自此,便不敢轻易主动和人示好,怕那种不尴不尬的难堪。
好在大家都知道我是近视眼,也知道我平时不爱戴眼镜,纵使我有点失礼也都不与我计较。可是让人难堪的是,就是这双稍微有点距离便视线模糊的眼睛,一旦遇到近距离的东西却无比敏感。不但众人都感到不解,就是我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从小到大,数不清有多少次从饭碗里揪出“异类分子,”不是米面里有小虫就是菜叶上沾着头发。说也奇怪,一桌吃饭的人很多,每次都在我的碗里或筷子上发现问题,不知道是不是我格外敏感的缘故。
因为面朝大海,村里人大多靠出海为生。所以,只要是出海的日子,村里村外都会晒满各种海货。尤其是夏天,石花菜、海带、虾虎、大虾、各种大鱼小鱼,一直从村北铺到村南,从村东伸展到村西,整个村子也就笼罩在一片难闻的腥味当中,追腥逐臭的苍蝇便把这里当成了乐园。家里的大锅不但要做饭,还要煮虾、做鱼,所以做饭的时候掉进去个把苍蝇是常有的事。村里人早已见怪不怪,不管是谁都会把苍蝇从碗里捞出来没事人一样继续吃饭。独有我是个例外,不管是吃到头发还是苍蝇都会扔下筷子走人。那时,用我妈的话说我是“不吃人粮食,”三根筋挑着个瘦头没有爱吃的东西。为了让我吃,父母恨不得像老燕将雏一样掰开我的嘴往里喂。每次看到我扔下筷子走人我妈都会又心疼又着急,再做饭之前就会先拎起围裙把灶台周围的苍蝇驱逐出境。饭菜要出锅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先要确定周围没有“敌情”才敢掀开锅盖。看到我妈如此战战兢兢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无奈眼睛还是如天网恢恢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节,有时候我妈气急了也会骂,明明是近视眼怎么比别人的好眼都管用?
的确如此,尽管眼镜的度数在逐步加深,但是一旦脱离了眼镜的束缚,把目标锁定在半米以内,我的视力就惊人的好(尤其是看小的东西)。我从小皮肤不好,蚊子一咬就是一个伤疤,所以也就视蚊子为天敌。每逢看见蚊子,必定要把它拍死。儿子小的时候,我因为不上班,所以有大把的时间和蚊子对峙。夜幕时分,我左手抱着儿子,眼睛如雷达一般在空中侦察敌情,一旦发现有敌人入侵,右手伸出去总能捏死一只蚊子。最辉煌的战果是一次捏死了两只,心里也颇有点小裁缝“一次打死七个”的自豪。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读中学时看到的一个故事。飞卫是古时候的射箭能手,可以说是百发百中,箭无虚发。他对前来学射的纪昌说,要想射箭先要练好眼力。纪昌回到家就躺在妻子的织布机下,不管机器怎样转动都极力不眨眼睛,终于练成了锥子刺到眼前都不眨眼的功夫。飞卫又说,光不眨眼睛不行,还要做到把小的东西看大。纪昌就将一个虱子栓到一根牛毛上挂在窗前,天天对着这个虱子看。在他的眼中,这个虱子越来越大,终于大得像车轮一样了。纪昌取出弓箭,对准虱子射了过去,箭头从虱子正中穿过而牛毛却毫发无损。
说不定,我也有一双飞卫和纪昌那样的眼睛,虽然远处的东西对我来说一片模糊,可能纤毫毕现的看清近处,看起来也不错哦。
作 者 简 介
孙燕,笔名子浛,山东省诗词学会会员,青岛市作家协会会员,城阳诗词学会副秘书长,城阳作协理事,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作品发表于《时代文学》、《山东文学》、《齐鲁文学》、《燕山》、《青岛文学》、《中华诗词》、《执手文学》、《高尔山》等。散文《难忘旧日时光》曾获2010年全国“我的暑假”征文比赛二等奖,散文《回家》获首届《行参菩提》散文奖,散文《最爱秋天》获《时花文学》征文二等奖。作品入选《2016齐鲁文学作品精选》、《新世纪华文作家文集》、《优秀作家作品精选》、《盛京文学》、《实力派作家文选》、《当代优秀诗人作品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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