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彩虹丨雪天随想
可是,对窗凝目,今年的雪好像没有往年那般浪漫,却多了责任与思考。大门外邻家的泡桐树条条琼枝斜横,没有落掉的炮筒果实与细小枝丫间,雪花成团拥抱,顺着枝条的形态雕琢粗狂的轮廓,枚枚黑褐色的果壳顶着雪团,黑白分明,远远望去,似一副水墨大写意挂在天空,给人的韵味既有冷静的萧索的思考,又有冷峻的美,纯净的意象。不由得叹服树木的坚强,它们一年四季顶风冒雪,寒风酷暑没有把它们怎么样,而它们在自然的冶炼中修得一副钢筋铁骨,永远挺立于天地间。正对花朵般的炮筒凝神遐思,一个黑色鸟影从视野里旋过,瞬间渺无踪影。那是一只喜鹊,我们这里俗称鸦雀。在它飞过的瞬间,我突然想起这白雪覆盖的大地,它们到哪里去觅食?雪天是它们最为艰难困苦的日子。前几年,附近农村人都种麦,田间有嫩绿的麦苗帮它们越冬。而近两年来,村人都不种麦了,庄稼被苗木取代。这些鸟儿们冬季的食物没有了来源,所以,鸟儿少了。记得前两年,我家养了几只兔子,因为有麸皮作饲料,我家的三楼冬天尤其热闹。每当给兔子倒了麸皮,人只要一离开,首先找到食物的喜鹊就在柿子树梢头佳佳佳地叫个不停,我知道那是它在呼唤同伴,告诉它们这里有可吃的东西了。不一会儿,一群鸦雀就扑棱棱飞来,麻雀也来了。三楼瞬间被鸟语覆盖,它们在那里唱着歌,争着吃,好不热闹!它们一日两次如期而至,完了也不肯离开,吃饱了,喝足了。就落在三楼的栏杆上和超过三楼的核桃树、樱桃树或者柿子树枝上,随意拉屎,导致我家的楼梯栏杆上像落满了一层雪花,每周都要清洗一次。每次都不免对老公埋怨几句,而他却说:你应该感谢鸟儿为你带来了生活情趣,看你多无私!不光养了兔子,还养了一群鸟,你天天听鸟语,这是多少人想听而听不到的。咱院子生态多好啊!真正的鸟语花香,你不感谢还发牢骚,还诗人呢?!再说你看看那鸟儿多感激你!你解决了它们的艰难困苦,不至于使它们在断粮时饿死,挽救了多少生命,这是善举啊!
终究不是长法,兔子不养了。当然鸟儿就没食物了,随即鸟影不见了,鸟语也稀缺了。大冷的雪天,忽见一只喜鹊飞过,便顺口溜出几句诗来:
天公倾情撒琼花,江山万里覆冰甲。孤雀一旋过素林,哪有食物可喂娃?是呀,饥寒交迫的鸟们如何度过雪天呢?
忽又想起小时候的事。记得儿时每逢雪天,也是我们捕鸟的最佳时节。记得下雪后的一两天,爸爸就在院子里扫出一片空地,在地上撒点秕谷,把一个小萝筛口朝下,用一根棍子顶住萝筛一边,把棍子上绑一根绳子,人站在远处手拉着绳头等待鸟们来吃谷子。这个方法很灵,往往是一弄好就盼着鸟儿赶紧来吃,以便捕到鸟儿。可鸟儿不见踪影。就闹着问爸爸,鸟咋还不来?!鸟咋还不来?!爸爸在一旁说:别急!等一会儿就来了。说来真应,不一会儿,一群麻雀就飞落到院子里,我惊叹它们的眼睛真尖啊!老远就看见了院子里的谷子。爸爸说:先别拉!等它们跑到筛子下再拉,要不是捉不住它们的。等到它们吃完了周边的谷子,跑到萝筛下,我猛一拉。两只麻雀被扣住了。它们在萝筛下乱撞,无论如何挣扎也飞不出了。这时爸爸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细麻绳,挽成一个活口套让我拿着,然后弯腰把筛子周围用布袋围住,留出胳膊粗的口子,伸手进去抓鸟。用细麻绳套住鸟腿,无论它如何飞,我拿着绳头,它也逃脱不了了。记得有一次,一只鸟儿羽毛都挣扎掉了好多。有了鸟儿,每当弟弟一哭,看到鸟儿立马不哭了。往往一只鸟儿能哄住几家孩子不哭。记得有一次,怕鸟儿饿死,我们把它扣到筛子下,里面放了谷子,可第二天早上起来,鸟儿一点都没吃。它们总在里面扑棱棱飞个不停,再好的食物也不吃,只想回到天空,妈妈把它们放了,说鸟儿也是命,马上饿死了。这样不见了鸟儿,弟弟闹人时总哇哇大哭。只好哄他:快看!柏树上有鸟呢!啾啾啾!
今天,这种捕鸟的法子早没人用了。人们也认识到鸟儿的珍贵,没人捕鸟了。但因生态环境的改变,鸟儿还是少了。所以,大雪天,当看到厚厚的雪层,我没有想到踏雪的浪漫,没有想到玩雪的雅兴,想到的却是那些野生动物们、那些鸟们,它们如何度过生命中最艰难的时期呢?
2018.1.6
作 者 简 介
张彩虹,汉族,河南卢氏县人,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系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任中国文章学研究会导读导写研究中心理事、春萌诗社副社长。2006年至今创作的散文、诗词、小说、剧本等作品共计270多万字。作品散见于全国各种报纸杂志。部分诗歌被录入《诗人》、《中国当代文学作品选》等书。出版有散文专辑《梦吟天涯》与诗集《月光.绿梦》。散文集被南京大学、四川农业大学等图书馆收藏。系新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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