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味道”散文有奖征文】种红薯/蔡庆生

人生在世,难免要经历各种失败和教训,而我在接近耄耋之际四年的山居中,却在种红薯这件小事上,接受了三番两次的惨败之后,终于迎来了一个极大的喜悦,可以下笔。

2012年春,我搬进了地处台州古城南郊一条名叫紫砂岙的山沟定居,租了国有农场三分山地种植蔬菜瓜果,自食其力。第一年,我贪心的狠,在这小小的地盘里,种上了以红薯为主,周边配种南瓜、冬瓜、番茄、辣椒、各种豆类以及蔬菜等七八种作物,惹得过路的农友取笑说,你什么都想要,最后会什么都种不好。果不其然,由于作物互相干扰,阳光不足,一大片红薯被南瓜的大叶片荫蔽得奄奄一息,再加上施肥不当,只见满园黑沉沉,收获甚微。最惨的还是红薯,只长藤叶,不见根块,大部分全是毛根。第二年,我们接受了教训,特意在种植红薯前上山去拾柴枝、削草皮,烧下了一堆堆草木灰备用。这一年略有长进,但红薯的个头仍不大,最大的只有拳头般粗细,也欠甜欠面。第三年,还是由于太“密植”了,想多种几株反而减产。第四年,痛下决心,抛却一切侥幸、贪心杂念,一切按农作物生长规律办事,才得事未违愿。

开种前,我严格遵循“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的民谚指点,烧灰削草,备足打算舗进红薯秧底下的绿肥和泥头灰。移苗那天,天公不作美,雷轰电闪,暴雨倾盆,我依然瞅雷阵雨间隙,插下了红薯秧。这是因为季节不待人,不能拖延时日了,也由于下雨天移苗的成活率高。每一株苗的压种,也都依据日照的方向倾斜至一定角度,取最有利于生根的一节入土。在株距行距上,我不再固守寸土寸金的观念,给作物以充足的发展余地,奢侈得心痛不已。每一行的种法,我也学老农作法,深深在每行薯秧底下,埋进足够的基肥(草木灰和绿肥),然后松松掩土,因为下雨天种植作物,最怕泥土板结。此后,待得薯苗展叶了,赶紧松土削草,克服掉雨天下种的后遗症---泥块铁实,还得细心松土,免得伤了新发的根系。为了抢在薯藤过沟前结束施肥,前期的管理煞费苦心,且在松土、除草、施肥上,又各有学问。松土的深浅,要依作物的大小而定,根浅时不宜深翻;除草中最易伤着秧苗,靠近作物时宜用手拔;施肥更有讲究,几分水几分人粪尿,比例得依作物大小而定。中期管理,不再松土施肥,整个炎炎长夏,不能怕日晒雨淋,得及时去拔草翻藤,以免它节节落土生根,结出小红薯来,分散了精力。翻藤的技巧,也很深奥,怕折怕重叠,还有要方向一致和疏密均衡。

这一年的秋收,是我此生的最大快乐之一,有《收红薯》一诗为证:

移苗那天,

雷暴疯癫,

风雨挥鞭。

开沟排水筑垅,

为了下手即活,

冒雨栽。

秋收时刻,

一锄一个小西瓜,

滚滚来。

一锄一句:

土地妈妈真神奇

乐开怀。

沉沉一袋,

压上肩。

坡边仰翻,

笑连天。

追逐逃散红薯,

边捡边念,

扯了些诗碎片。

老伴一旁评点:

"词太拙,

味太淡,

意太浅,

哪如红薯甜!"

劳动对于我们来说,永远不是一种沉重、一种负担、一种辛苦;而是一种可以忘却时间、丢弃烦心、常常袭来不同程度快乐和成就感的至高享受。

作 者 简 介

蔡庆生,笔名钢锋,浙江省温岭市人。1949年11月从《温岭中学》初二班投笔从戎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4岁。抗美援朝时有诗《送行》《告诉我,来自祖国的风》发《人民日报》,后选入《诗选.1949一1979》《中国新文艺大系》《中国新诗总系》《初中音乐教材》等。作品获志愿军文学创作一等奖、浙江省作协优秀文学作品奖。著有诗集《告诉我,来自祖国的风》《战火中的歌》《蔡庆生诗卷》及长诗单行本《战斗小组》;小说集《天道地火》;散文集《天光云影》《陆蠡传》;游记《天汉星河》等。系中国作协会员、原浙江台州文联常务副主席、台州作协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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