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与经济学的和解(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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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与经济学的和解(4)

——喻建十译——

艺术与经济学的和解4

 反市场心理

如果真的认为美术界的人们都觉得美术品的经济价值与审美价值是相一致的话,就没有在反市场心理方面展开讨论的必要了,实际上我们所面对的现状却是,对于美术作品用金钱来进行评价的事情本身是遭受到很多非难的。

“如果用金钱来衡量我们美术馆藏品的价值的话,那就太庸俗了。伟大的藏品应该同法律一样,是超越供需关系,奉献于社会的。”——T·R·亚当在50年前说过上述的话。

大约25年前,全美经济研究所(NBER)试图测算出全美国的资本容量,作为其中的一环,他们想要知道美国所有美术馆中收藏的美术品的金钱价值。但是美术馆方面以“艺术收藏品是无法断定其价值的,因为它们都是由难以取代的作品所构成,所以试图调查其价值是不实际的。”的理由拒绝了全美经济研究所的请求。虽然后来美术馆方面的态度有所缓和,但是其初始的观点并没有改变。而这种观点几个世纪以前就已经存在,并且现在也依然受到尊重。

我在同一位在美国十分富有并受到尊敬的美术馆馆长谈话时曾问到:“为什么收藏品的价值不记载在资金借贷对照表上呢?”这位馆长很自然地回答:“那是因为收藏品不是可以买卖的商品”,于是我又故意地问:“美术馆的建筑物记载在资金借贷对照表上,那么美术馆是商品喽。”对此,馆长作了如下的回答,“现在社会都把目光聚集在为美术作品所支付的价格上,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错误。”于是,这又令我想起英国小说家安索尼·特罗普作品中的女主人公,她有关金钱的话曾着实使求婚者为难了一番。这同样反映在这位美术馆馆长的身上,与小说中女主人公的求婚者一样,假如没有谈论金钱的听众,这位馆长恐怕会更为难了吧。不过,罗伯特·休斯曾责备,助长了这位美术馆馆长所慨叹的风气的正是美术馆自身。休斯于1984年在芝加哥大学的一次纪念讲演时就说,“让社会的关注集中于为购入绘画作品所支付的金钱上的正是美术馆”。如全美经济研究所的例子所显示的那样,美术馆对于价格的公开并不是那么热心。但是如果按照休斯的分析,美术馆也并没有真正地保持沉默。将自己的“战利品”用十分亮丽醒目的带子圈起来的结果是不管观众是否愿意,都会使他们不得不去考虑这件绘画作品的价格,促使观众产生这样想法的正是美术馆自己。休斯所举的例证是1961年大都会美术馆购入的伦勃朗《注视荷马胸像的亚里士多德》,购入这件作品的金额是230万美元,在当时,这一举动创立了历史最高纪录,更何况那时美元的比值大约是1989年的4倍。

伦勃朗《注视荷马胸像的亚里士多德》

在华盛顿国家美术馆《吉内薇拉·德·班琪肖像》(达·芬奇)的前面总是站着保安人员,或许这就是美术馆为了显示“这件作品非常昂贵”吧。(我在最初访问该美术馆时看到,保安员始终将目光对着那件作品,其实,他是在利用覆盖在画上面的玻璃来修正自己的领带,并用梳子来整理自己的头发,这真是世界上最昂贵的镜子了。)确实,这件作品的价格足以使该美术馆感到自豪和骄傲。在国家美术馆的图录中,乔治·沃克写到:“这件肖像画每一平方英寸的价格是绘画收集历史上的最高价格”。其实他就是负责当年收购这件作品时的美术馆长。如此,休斯的反对意见,至少对于与安索尼·特罗普书中的年轻主人公持有同样感觉的非专业人士来讲似乎是正确的。沃克前馆长在谈到罗吉尔·凡·德·韦登(弗兰德尔画家  1399-1464)的作品《圣乔治和龙》时又写到:“这件作品最后通过竞拍终于搞到手,成交的价格达到了一平方英寸26552美元。”如此写来,可以说馆长是怀有同样的目的的,他甚至还将作品的大小尺寸添加上,以便使参观者可以计算整幅作品的价钱。

达·芬奇《吉内薇拉·德·班琪肖像》

罗吉尔·凡·德·韦登《圣乔治和龙》

一般来讲,美术馆对于馆藏品的价格向来是不置一词的,就是沃克本人在自传中虽然详细地描述了是如何将达·芬奇的作品购入的情景,但是对于价钱却一点也没有涉及,甚至连一点暗示都没有。如果美术馆成为远离经济市场的存在,对于绘画的经济价值采取无视或蔑视态度的话,或许也就无法决定究竟应该在哪一幅作品前面配置保安人员,可是窃贼们却对作品的价值了如指掌,他们不会在意是否配置保安人员,会千方百计地向自己锁定的作品下手。而保险公司和警察们也对于这些作品所应该具有的价值一清二楚,也会依据各自的方法所给每一张作品以适当的价格。

但是,英国著名男演员劳伦斯·欧利佛爵士却不同,他对于刊载在伦敦《泰晤士报》上的“美术作品价格一览表”十分恼火,于是给报纸投稿,批评这种做法是“过于商业性和没有品味”,并且对这种做法提出了质疑。可以说欧利佛的观点既具有典型性又具有一般性,而其文章的生动之处更是决定了它的价值,他热切盼望着“没有文化教养的实业家和商人以及无聊的美术记者们都成为像假的埃托鲁利尔青铜像一样的石头”,接着他又将矛头指向报社,“就在你们胡乱捣鼓的时候,那些讨厌的百分比数字和极无意义的图表会遭到诅咒的,你们知道一点儿廉耻吧。”

欧利佛激烈言辞的文章被我加贴上“美术心理”的分类条,保存在资料柜中“反市场心理”的类别中,而“反市场心理”又归类于“反资本主义心理”的项目中。

有关反市场心理的具体例证我们将在后面加以涉及,这里我打算转变一下话题,谈一下关于美术品的价值问题。具体地说,就是想就以下几个问题展开讨论,某件绘画作品的价格是与其具有的艺术水平、或者审美价值相关联的吗?是由此决定的吗?或者说是受其影响吗?其中又参杂了多少经济因素?等等。如果深究这些问题的话,就会涉及到绘画价格是否与审美价值相对应的问题。比如有两张作品A与B,美术界评价认为A的水平高于B,这种情况下就一定是A的价格也一定就高于B吗?我的回答是“这种的可能性会高一些”,但是我无法断定一定会高。其理由至少可以有如下几项:

1.民间收藏家掌握着自己进行买卖交易的作品的详细情报,同时画商、美术馆也掌握着丰富的情报资料。

2.美术市场并不是一个能够进行完全竞争的市场,这是因为美术品没有完全相同的缘故。不过有理由相信设定的价格范围决定其审美价值。

3.拍卖会上的价格与税务调查所给出的价格,与该作品的审美价值是一致的。

4.在世的著名艺术家所接受的价格与由他们的作品所构成的专门判断是相一致的。

这里所给出的论据并不具有断定性,只不过给出了几点提示。从到手的情报中是无法得出“绘画作品的价格是根据其审美价值所决定”的结论的。经管在世艺术家所接受的价格有例外的可能性,但是据此所得到的情报还不至于用上统计经济学。不过我所得到的有关绘画作品的质与量的情报,不仅与美术界所给出的基础情报相一致,也同美术史家、博物馆员、收藏家、鉴定家、批评家、记者等人们所持有的情报相同。这些人中的相当一部分都相信市场的判断,纽约美术界重镇希尔顿·克雷曼在全美美术基金(NEA)于1987年出版的一本书中写到,“现在人们给美术作品所定的巨额价格与其作品的质量完全没有关系的现象是很少见的”,而卢浮宫的美术馆员也对于我还会提出有关绘画的市场价值问题感到惊讶。根据我的多方面了解得知,绘画的市场价格是由如下几方面决定的。

该作品可以因为是挂在卢浮宫里还是展示在其它的美术馆而有不同的结果。另外,收藏作品的美术馆、此前的所有者、展示的频度、保存状态、是否经过修改修复,以及被认为是该作品的作者的画家是否为美术史家所感兴趣、该画家的其它作品是否参与过拍卖、当时竞拍的价格是多少、被民间收藏的该画家的代表作品又是什么、除去美术杂志之外该画家的名字是否经常出现、画商是否打算经营该画家的作品、等等。

从以上各点可以看出,美术始终没有离开经济学的视野,这是因为这些绘画作品同其它的财产或资产是一样的缘故。换一句话说,绘画是股票,美术馆是投资信托。是谁又持有多少IBM的股票?证券公司对于该股票有什么见解?至今该股票的变化轨迹如何?成交额怎样?现在是买还是卖抑或观望?……?绘画中具有而股票中没有的东西只是“作者”。

不过,股票也有无法确定点,比如红利或者是投资收益,赔赚都有可能,且对于可能得到的满足度没有任何保证。这个唯一又是最大的不确定点与断定绘画作品作者的不确定性很类似。每一股IBM股票都会有赔赚两种可能性。

从绘画作品中得到的满足或许会由于不同画家的作品而有所变化,比如本来以为购入了弗兰克作品的收藏家,后来被告知该作品的真正作者不是弗兰克,而是其老师伦勃朗时所得到的满足度会有多么大的变化。即便起初时的满足度有所降低,接下来恐怕也会因为该作品会以比买进时更高的价格卖出得到赢利而感到满足的。

在这个意义上,美术界的人们是无法完全与经济学隔绝的,不过要让这些人真正能够依照经济学规律进行思考,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未完待续

喻建十

1959年12月生于天津。

天津美术学院学术委员会主任、中国画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天津市级教学名师。

教育部高校美术类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

全国美协会员、全国美协美术教育委员会委员;

全国书协会员、全国书协教育委员会委员;

全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天津市文联委员、天津市书协副主席、天津市中国画学会副会长;

自幼从外祖父、天津美术学院教授王颂余学习书画,1985年毕业于天津美术学院绘画系中国画专业,留校任教。1993年公派赴日留学,1996年毕业于日本国立大阪教育大学研究生院,获硕士学位,后任教于日本明海大学,2003年底回国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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