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气春升论”的病机探讨与临床运用
李杲,字明之,晚号东垣老人,是金元四大家之一,《脾胃论》为其晚年之作,秉《黄帝内经》《伤寒》之旨,重土思想明确,强调脾胃为一身元气之本、气机升降之枢,治疗上强调助运中焦气机升发,并将中焦气机之升与胆气相关联,其认为胆气春升为中焦气机升发之源头,形成了特色鲜明的“胆气春升理论”。
1 理论来源
胆气春升理论源自于《黄帝内经》。《素问·六节藏象论》曰:“凡十一脏,取决于胆也。”李杲认为,胆气为少阳之气,顺应春气升腾之用,十一脏的气机之升源于胆腑的春升,正如张志聪在《本草崇原》中解释“五脏六腑,共十一脏,胆主甲子,为五运六气之首,胆气升则十一脏之气皆升,故取决于胆也”。因此,李杲在《脾胃论》中明确提出“胆气春升”论,认为胆气的升发是人体脏腑气机升降更替循环的起点和动力。
《素问·五脏别论》曰:“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后世将其引申为“六腑以通为用,以降为和”,治疗上主张以“通腑降气”为主。胆亦为六腑之一,岂不与《黄帝内经》之意相悖乎?非也,“六腑”之通,在于顺应其气机升降之本性,胆腑中空,与胃腑相通,两者以通为用,以降为顺。胆虽为六腑,亦为奇恒之腑,具有五脏藏精气的作用,亦与脾脏相连,两者皆以升发为其功能特点。故李杲认为“腑者,府库之府,包舍五脏,及形质之物而藏焉”。意指腑不独具传化物之能,亦兼有藏五脏及形体之精的作用,故在《脾胃论·气运衰旺图说》指出“湿、胃、化;热、小肠、长;风、胆、生。皆陷下,不足,先补则:黄芪、人参、甘草、当归身、柴胡、升麻,乃辛甘发散,以助春升夏长之用也”。其认为,腑中所藏之精在胃则司化之职,在小肠则行长之性,在胆则为升以应春的特点。因此,胆腑兼具“以通降为顺”的生理特性和“胆气春升”的功能特点。
张仲景在《伤寒论》中提出,少阳病是由于太阳之邪郁遏少阳之枢机,而出现呕吐、胀满、默默不欲饮食等诸多症状,创立著名的小柴胡汤,疏解少阳之气。从小柴胡汤的条文分析来看,则较多的表现为脾胃病的症状。因此,李杲受张仲景少阳证启发,在重视脾胃的同时,亦十分重视少阳胆气,少阳不升则枢机不利,如在《脾胃论·长夏湿热困脾尤甚用灵清暑益气汤》中云:“少阳行春令,生万化之根蒂也”。
2 理论涵义
《中基》中讲到:胆气主升,但是《古中医的圆运动》这本书,又讲到【肝随脾升、胆随胃降】,也就是说“胆气以降为顺”。
这两种观点为何截然相反呢?
胆虽藏“精汁”,精虽然可生神(上)却不是久藏而不泄,在肝气的疏泄作用下,必须排泄出去,这一点与膀胱对小便的贮存和排泄相似。膀胱“津液藏焉”,在肾气的作用下,“气化则能出矣”。故胆应与膀胱归属相同。之三是:验之临床,胆汁不应“藏而不泻”,若真的是“藏而不泻”,反而要郁滞为病,诸胁痛、黄疸即因此而成。
胆属六腑传化物而不藏,实而不能满,故以降为顺。又有五脏“藏精气”作用。《脾胃论·脾胃虚实传变论》中阐明 胆为阳中之少阳,禀东方木德,属甲木,主少阳春升之气,故称胆气主升。胆气主升,实为胆的升发条达之性,与肝喜条达而恶抑郁同义。甲子为五运六气之首,其时应春,且为阳中之少阳。春气升则万物皆安,这是自然界的规律。人与天地相参,在人体则胆主甲子,胆气升发条达,如春气之升,则脏腑之气机调畅。胆气主升之升,谓木之升,即木之升发疏泄。
胆气升发疏泄正常,则脏腑之气机升降出人正常,从而维持其正常的生理功能。故曰:“胆者,少阳春升之气,春气升则万物化安,故胆气春升,则余脏从之。胆气不升,则飧泄、肠痹不一而起矣 。所以并不矛盾 '胆气主升',其意有二,一为胆具有主管升发阳气的作用,二为胆具有条达舒畅之性.胆具有'胆气升而胆汁降'的生理特性,其一升一降的运动特点,谓'一阴一阳谓之道'也。
胆为奇恒之腑。形态似腑,功能似脏,内含胆汁,又称中精之腑。与肝相表里。
为何讲“胆气主升”,又说“胆气以降为顺”呢?
1“胆气主升”,实为胆的升发条达特性,与肝喜条达恶抑郁同义,胆气升发疏泄正常,则脏腑之气机升降出人正常,从而维持其正常的生理功能。
2“胆气以降为顺”主要是指胆储藏和排泄胆汁,胆的排泄胆汁受阻就会影响脾胃的消化功能,就会出现厌食、腹胀,腹泻。胆气不利,气机上逆出现口苦吐黄绿水,以及胆汁外溢出现黄疸。
胆气主升指无形之功能发挥。胆气以降为顺指有形之胆汁排泄。二者相辅相成。
“胆气春升”之涵义主要包括协助脾胃化谷升清及对化生气血的协同作用。
饮入于胃,除了胃之纳腐功能外,尚有赖于胆输精汁于胃肠,以助化物,而后脾乃能运化精微,上输心肺。“谷气者,升腾之气也,乃足少阳胆,手少阳元气,始发生长,万化之别名也”,说明水谷精气的化生及输布有赖于少阳胆气的温化和升发。故李杲云:“感天之风气而生甲胆……实父气无形也。”他以“春升”两字高度概括了胆的功能,并影响于后世。如唐容川云“胆中相火如不亢烈,则为清阳之木气,上升于胃,胃土得其疏达,故水谷化”,将少阳清气上升于胃而化谷的功能称为“疏达”,与李杲所谓“春升”异曲同工。《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清气在下,则生飧泄”,故不能独责之于胃肠,还应考虑是否为胆失春升所致。反之,少阳甲胆正常行使生发温化功能,又有赖于胃气的滋助。故曰:“胃气者……资少阳生发之气也。”“胃虚,则胆及小肠温热生长之气俱不足。”可见胆气胃气两者相辅相成,衰则俱衰。
胆与三焦同为少阳,俱藏相火,同气相求,有温化中焦,助营血的化生。《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少火之气壮……少火生气。”张隐庵注:“少阳三焦之气生于命门……然即少阳初生之气也……归于中焦而主化。纳化水谷之精微而生此精。”李杲说:“甲胆风也,温也,主生化周身之血气。”所以说“手足经同法,便是少阳元气生发也”。
3 理论运用
李杲所制方药及药物服用方法都体现着“胆气春升”这一理论。
3.1 注重升阳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阳不胜其阴,则五脏气争,九窍不利。”阳气不能上行,在上则各窍闭塞,在下则生飧泄。关于升阳的问题,李杲认为,中焦阳气的升腾作用依赖于胆气的升发,从李杲创建的63首方剂中,具有升阳作用方剂有28首,占据44.4%。由此可见,李杲在遣方用药时顾及升发胆气。例如,李杲认为飧泄成因在于“乃人之脾胃气衰,不能升发阳气”,因此用升麻以升脾胃之清气,用柴胡升发胆气。李杲喜用柴胡,遵从其师张元素对柴胡的评价“柴胡……阳者,升也,少阳经气药,能引胃气上升”,并指出“更少加柴胡,使诸经右迁,生发阴阳之气,以滋春之和气也”。因此,李杲在治疗上,常常在补益之品中少佐升阳之药,可助气化之功。如治疗中焦清阳下陷,内伤发热,以补中益气汤中配伍柴胡、升麻;治疗消渴之阴血亏虚之大便燥结,以当归润肠汤中配伍升麻;治疗耳鸣耳聋之柴胡聪耳汤;治疗女子月经不调、崩中漏下之调经升麻除湿汤等。
李杲不仅在选药上注重升阳,同时在用药服法上亦有独到之处。其中又有荷叶裹饭为丸之法,甚是巧妙,李杲赞同其师对荷叶的评价“生于水土之下,出于污秽之中而不为污秽所染……清而像风木者也”,荷叶出淤泥而不染的特性,其“清阳”之性尤可见之。因此,“食药感此气而化,胃气何由不上升乎?”参以米饭入药,甘者入土补虚,谷气入脾,不致内伤。
3.2 善用风药
胆与肝互为表里,一气相通,辛甘发散为阳,故以辛味药升发胆气,正如李杲所言“诸风药生发阳气,以滋肝胆之用,是令阳气生”,李杲善用风药,在滋补脾胃的同时加少量羌活、升麻、防风、柴胡等,一则风能胜湿,二则使补而不腻,但最重要一点则在于升发阳气,即李杲所谓“言其汗者,非正发汗也,为助阳也”,因这些风药亦有“汗”的作用。此外,选用辛味入药,可以使补益作用显著提高,尤其对于气虚的治疗,正所谓“辛能壮气”。同时,辛甘化阳,对于因气虚导致的气滞,可起到“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之效。
3.3 因时选药
中医认为,人体的气机升降与外界自然之气息息相关,正所谓“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李杲不仅精于升阳法,同时重视四时之气对药效的影响。故在《脾胃论·脾胃将理法》中提出:“夫诸病四时用药之法……如春时有疾,于所用药内加清凉风药。”春三月,阳气初升,万物复苏。因此,李杲认为,春季生病,以清凉疏泄为主,宜“和煦春风”,不致寒凉扼杀少阳春升之气,如《素问·生气通天论》云“阳气者,若天与日”,李杲重视阳气升发的思想,在因时选药上彰显的淋漓尽致,也是迎合了其在强调胆气春升理论对于其他脏腑的重要作用,正如前文所述“凡十一藏取决于胆也”。
4 典型病案
患者女性,55岁。2019年3月12日初诊。主诉:大便偏烂伴次数增多1个月余。患者大便偏烂伴次数增多,甚则1 d 4~5行,夹杂不消化食物,伴神疲乏力,纳食欠佳,善恐易惊,失眠多梦,末次月经为2019年3月5日,月经量少,经色淡,面色少华,舌质淡,苔薄腻,边缘有齿痕,脉细弱。诊断:泄泻,胆脾气虚兼夹血虚证。治法:益气升阳,健脾止泻,补血安神。方以补中益气方加减:黄芪30 g,党参15 g,炒白术15 g,柴胡9 g,升麻6 g,防风6 g,益智仁9 g,炒当归12 g,酸枣仁15 g,炙甘草6 g。7剂,每日1剂,每剂两煎,饭后温服,并嘱患者作息规律,劳逸结合,禁食生冷等。
2019年3月19日2诊:药后大便次数减少,基本成形,每日1~2次,疲劳感明显缓解,夜寐稍有好转,舌淡红苔薄,脉细。方中加龙齿15g,再服7剂,巩固疗效。后随访1个月,患者大便基本正常。
按语:患者中年女性,胆脾气衰,不能升发阳气,致清气下陷,发为飧泄;胆通于心,其善恐易惊,失眠多梦皆为胆气不足所致;胆藏相火,温化中焦,助脾胃化生营血,现胆气不足,故出现疲劳乏力,月经量少,面色少华;脾虚湿盛,故舌淡苔腻。方中黄芪为君药,补中益气,升举阳气;党参、炒白术、炙甘草益气健脾;柴胡升发胆气;升麻升脾胃之清气;防风祛风燥湿,协柴胡助胆气春升;初春犹寒,佐以辛温之益智仁温补胆气以弥补少阳春气之不足;炒当归养血补血;酸枣仁养心补肝,宁心安神。诸药合用,胆脾双补,升阳止泻,养血安神,腹泻自除。
5 小结
温胆汤者,为胆郁痰扰而立,胆郁痰扰者,气郁痰扰而见胆怯易惊之症,虽云胆郁痰扰,实则气郁,然气郁者,气机上下不通也,何以温胆汤诸症不见气机不升之症,只有气机上逆之表现,胆气主降故也,若夫胆气郁,则下降无力,故郁而上逆,同时痰扰于胃,胃失和降,亦为气逆之因,故诸症皆可见上逆之眩晕呃逆,或郁而发热之心神不安,而不见下陷诸症。
胆小不是胆的体积小,而应当是胆虚,要讲明白这个问题,首先得说一说胆的生理功能。
1.贮藏和排泄胆汁:胆汁,别称“精汁”、“清汁”,来源于肝脏。“肝之余气,泄于胆,聚而成精”(《脉经》)。胆汁由肝脏形成和分泌出来,然后进入胆腑贮藏、浓缩之,并通过胆的疏泄作用而入于小肠。胆汁“感肝木之气化而成,人食后小肠饱满,肠头上逼胆囊,使其汁流入小肠之中,以融化食物,而利传渣滓。若胆汁不足,则精粗不分,粪色白洁而无黄”(《难经正义》)。肝胆同属木行,一阴一阳,表里相合。“胆者,肝之腑,属木,主升清降浊,疏利中土”(《医学见能》)。故胆腑亦具疏泄之功,但胆的疏泄须赖肝气疏泄而行其职。所以胆的作用方向是疏泄、下降。
贮藏于胆腑的胆汁,由于肝的疏泄作用,使之排泄,注入肠中,以促进饮食物的消化。若肝胆的功能失常,胆的分泌与排泄受阻,就会影响脾胃的消化功能,而出现厌食、腹胀、腹泻等消化不良症状。若湿热蕴结肝胆,以致肝失疏泄,胆汁外溢,浸渍肌肤,则发为黄疸,以目黄、身黄、小便黄为特征。胆气以下降为顺,若胆气不利,气机上逆,则可出现口苦,呕吐黄绿苦水等。
2.主决断:胆主决断,指胆在精神意识思维活动过程中,具有判断事物、作出决定的作用。胆主决断对于防御和消除某些精神刺激(如大惊大恐)的不良影响,以维持和控制气血的正常运行,确保脏器之间的协调关系有着重要的作用。故曰:“胆者,中正之官,决断出焉”(《素问·灵兰秘典论》)。精神心理活动与胆之决断功能有关,胆能助肝之疏泄以调畅情志。肝胆相济,则情志和调稳定。胆气豪壮者,剧烈的精神刺激对其所造成的影响不大,且恢复也较快。所以说,气以胆壮,邪不可干。胆气虚弱的人,在受到精神刺激的不良影响时,则易于形成疾病,表现为胆怯易惊、善恐、失眠、多梦等精神情志病变,常可从胆论治而获效。故曰:“胆附于肝,相为表里,肝气虽强,非胆不断。肝胆相济,勇敢乃成”(《类经·脏象类》)。所以胆气壮就勇敢、有勇气,胆气虚则怯懦、畏惧。
3.调节脏腑气机:胆合于肝,助肝之疏泄,以调畅气机,则内而脏腑,外而肌肉,升降出入,纵横往来,并行不悖,从而维持脏腑之间的协调平衡。胆的功能正常,则诸脏易安,故有“凡十一脏取决于胆”(《素问·六节脏象论》)之说。即所谓“十一脏皆赖胆气以为和”(《杂病源流犀烛》)。人体是一个升降出入气化运动的机体,肝气条达,气机调畅,则脏腑气机升降有序,出入有节,而阴阳平衡,气血和调:胆为腑,肝为脏,脏腑之中脏为主,腑为从:何谓“十一脏取决于胆”,而不云“十一脏取决于肝”呢?因为肝为阴木,胆为甲木,为阳中之少阳。“阳予之正,阴为之主”(《素问·阴阳离合论》)。阴为阳基,阳为阴统,阳主阴从,即阴之与阳,阳为主导。胆为阳木,而肝为阴木,阳主阴从,故谓“十一脏取决于胆”。也就是肝的疏泄功能是通过胆的疏泄来完成的,肝是疏泄功能的“决策者”,胆是疏泄功能的“执行者”,肝为“将”,胆为“兵”。
总之,“十一脏取决于胆”旨在说明在思维活动中,肝主谋虑,胆主决断。肝胆相互为用,而非指胆具“五脏六腑之大主”的作用。胆之决断必须在心的主导下,才能发挥正常作用。所以“心为君主之官”,“心为君”、“肝为将、为谋臣(隐居幕后)”、“胆为兵”。
心、肝、胆的这一功能常说心胆,不说肝,也并不是说肝不重要。心胆失常,有哪些表现呢?主要有以下几种病症。
心胆气虚证,中医病证名。是指禀赋不足,或暴受惊吓,导致心虚胆怯,心神失养,神魂不安所表现出来的虚烦不寐,胆怯心悸,舌淡,脉弦细的一类病证。常见于不寐。心虚则神不内守,胆虚则少阳之气失于升发,决断无权,则肝郁脾失健运,痰浊内生,扰动神明,故遇事易惊,神魂不安,可至不寐。
心虚胆怯证,中医病证名。是指因七情所伤,或平素心虚胆怯,突遇惊恐,忤犯心神,心神动摇,不能自主所表现出来的一类病证。常见于心悸。平素心虚胆怯,突遇惊恐,忤犯心神,心神动摇,气血亏损,心虚胆怯,心神失养,不能自主,故心悸不宁,善惊易恐,坐卧不安,恶闻声响;苔薄白,脉细略数或细弦为心气虚之象。
总结一下,胆虚主要是胆气虚,心虚,可有心气虚,也有心血虚。并且他们往往相兼为病。
下面介绍中医治疗胆病的八法:
胆为六腑之一,附于“肝短叶中”,足厥阴经属肝络胆,足少阳经属胆络肝,两者互为表里,功同一体,胆可助肝共司谋虑决断、疏泄条达之职。
但在以五脏为中心的理念指导下,医者多详于肝而略于胆,殊不思胆属奇恒之腑,既有腑的形态,又有脏的功能,实而不满,满而不实;贮藏传送清净之胆汁,泄注胃肠,协助脾的运化。且肝以升为用,胆以降为和,升降相因,方能保持动态平衡。若升与降、疏与泄失调,则每易肝胆同病,互为影响。
而且“心与胆相通”,“肝与大肠相通”(《医学入门》)。脾之升从乎肝,胃之降从乎胆。故临证不仅要治肝不忘胆,还要胆胃、胆脾、胆肠、胆心同病同治,才能体现脏腑相通的整体治疗特色。
胆病常见者有黄疸、胆胀、胁痛、腹痛,涉及胆囊炎、胆结石、胆囊息肉、占位性病变、胰腺炎等,且与多种肝病有密切关系。
辨证有肝胆气滞、肝胆火旺、肝胆湿热、肝胆痰瘀、胆郁痰扰多类,与其他脏腑同病的还有胆胃不和、胆热腑实、心胆虚怯、胆心同病(胆心痛)等。但其治则总应以通为用,以降为和。顺其性而调之。必要时在以通为补的基础上,亦可补而通之。
论其治疗大法虽有多端,但每因证候复合兼夹,临床必须杂合用之。兹举其要者条例于下:
一法曰舒郁:意在疏肝以解郁,理气以利胆,适用于“肝胆气滞证”。多因情志刺激,抑郁不乐所致,与素体肝郁有关。
症见胸胁胀痛或窜痛,手按不舒,喜太息,多愁善感,容易生气,妇女月经不调,经来乳胀,舌苔薄白、尖边红,脉弦等。
方用柴胡疏肝散,若属血虚肝郁,可取逍遥散,气郁化火者加丹皮、栀子,气逆噫嗳加黄连、吴茱萸、白芍。
二法曰苦泄:治取苦寒逆折之品,清泄肝胆火热。适用于“肝胆火旺证”,郁火、湿火杂见。
症见急躁易怒,面红目赤,头胀头痛,口苦口干,小便黄赤,皮肤湿疹,阴下湿痒,舌苔黄燥、质红,脉弦数等表现。
方用龙胆泻肝汤,湿火重者加黄连、大黄、黄柏、土茯苓;郁火重者加香附、夏枯草、丹皮。
三法曰清化:此乃清热与化湿复合并投,以治“肝胆湿热证”。湿热既可外受,亦可内生,多因过食甘肥厚味,嗜酒过度,以致酿湿生热。
症见胁肋胀痛,脘腹胀满,恶心呕吐,厌食油腻,大便溏垢不爽,小便黄赤,口苦口黏,面目发黄,皮肤瘙痒,舌苔黄腻质红,脉弦滑或数、或濡。
方选茵陈蒿汤、茵陈四苓汤、甘露消毒丹。临证应辨湿重、热重、湿热并重,随其主次消长,动态演变及相关兼夹病理因素配药。
四法曰和降:此为苦辛合法,苦降辛通,和中开痞,泄肝安胆之意,适用于“胆胃不和证”。
症见脘腹、痞胀,嘈杂泛酸,噫气,口苦,苔黄脉弦。方选半夏泻心汤、栀芩二陈汤合左金丸之类。此即《灵枢·四时气》所说:“邪在胆,逆在胃,胆液泄则口苦,胃气逆则呕苦,故曰呕胆”是也。
五法曰通利:腑以通为用,司传导之职,若“胆热腑实”,胆液不能疏泄,则通导失司,腑气壅塞,不通则痛。
症见胁痛如绞,胀痛引背,灼热拒按,寒热弛张,胸闷口苦,泛恶欲呕,大便多秘,目黄肤黄,小便黄赤,舌苔黄腻,脉弦滑数。
方取大柴胡汤、蒿芩清胆汤,通利与和解并施;有黄疸者加茵陈,便秘加芒硝。
六法曰消积:湿热滞留,胆失疏泄,久而痰凝血瘀,“痰瘀郁胆”,结为砂石,变生息肉。
症见常苦右侧胁肋胀痛,胸闷脘痞,脂餐加重,便意不爽,口苦,尿黄,或体形偏胖,舌苔黄薄腻、质暗,脉小弦滑。治当化痰以消结,化瘀以软坚。
方用自拟四金化积汤(金钱草、海金砂、矾郁金、鸡内金、酢浆草、虎杖、威灵仙、莪术、青皮、枳实、陈胆星、乌梅肉)等。
七法曰靖养:胆靖则神安,养心郁自解。多属长期抑郁不乐,或因惊恐过度,以致“心胆虚怯”或“胆郁痰扰”。
症见心悸不宁,烦躁不寐,焦虑不安,若气郁生痰,则伴见眩晕、呕恶、痰多、口苦,苔腻罩黄或黄滑,质淡红,脉濡滑。方用《千金》定志丸合黄连温胆汤。
八法曰温通:久病入络,湿热痰瘀阻滞胆道,郁遏肝阳,生发条达失司,以致胆郁络瘀,甚或“胆心同病”。
症见胆区怕冷喜温,胁背胀痛,时作时止,得温为舒,厌食生冷,大便或溏,或见胆区绞痛牵引胸背,短气乏力,舌苔淡黄质暗紫,脉细弦、或沉弦或细涩。多见于慢性肝炎、胆囊炎、胆结石等久病,或胆心综合征之卒痛,治当温胆通络。
方用桃仁红花煎、当归四逆汤加肉桂、吴茱萸、川椒、九香虫、甘松、檀香、荜茇等。阳气虚衰者加人参、制附子、干姜、炙甘草、良姜、当归等补而通之。
卒痛势急者,急服苏合香丸、麝香保心丸、速效救心丸之类。《素问·平人气象论》说:“少阳脉至,乍数乍疏,乍短乍长”,凭脉辨证,即似指胆心痛,心律失常而言。
上列治法,临床还应根据证候的交叉错杂,动态演变,组合应对,才能达到机圆法活的化境。
或云,肝随脾升,胆随胃降,内经云,胆气为春升少阳之气,主升,看似相悖,何故?胆气主降,就胆本身而云,胆内贮胆汁,传化物而不藏,胆汁藏而不泻则生结石黄疸,故胆当疏泻,而胆之疏泻,必为饮食入胃,随胃气下降,胆汁方可疏泻,故云胆随胃降,云胆气主升者,乃就人体整体而云,肝胆互为表里,皆为木气,皆喜条达,恶抑郁,于人体整体之气机而言,胆气升则气机升。既就整体而言,肝胆主升,就肝胆系统而言及胆本身而言,胆气主降,此岂非阴阳互藏,相互转化之妙?
综上所述,李杲秉《黄帝内经》《伤寒论》之旨,独创“胆气春升论”,从理论到实践,有理有据,高度概括了胆腑在脏腑运化中的重要作用,为后世临床用药提供了新的思路,影响深远。